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嘬叽鬼本是乞丐,才不会被郭道全两句训斥而恼怒,反而嘻嘻笑着说道:“在小子看来道长不仅功夫绝顶,法力也是无边,要不然怎治得住那些个中了邪的乡民呢,嘿嘿……”
郭道全闻言脸色虽是不变,但心中也自窃喜。孙婷却对嘬叽鬼的阿谀奉承不耻,对着嘬叽鬼刮了刮脸,以示对嘬叽鬼的脸厚不耻。嘬叽鬼却故意摆了摆头,故意做出得意之色,来和孙婷怄气。两个小儿女正争闹间,忽听得一记敲打木鱼的“扣扣”
声,随即便传来一律禅语,道:“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口宣佛号已毕,郭道全心中一凛,忙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嘬叽鬼循着声音看去,见一个和尚于一株手臂粗的细柳前悬空盘膝而坐。嘬叽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轻声问孙婷,道:“喂喂,孙婷,你看到没,那和尚竟能悬空而坐,是我看错了么?”
孙婷未答,郭道全却咬着牙,轻声回道:“那是用两股夹着了枝干,既显露了硬功卓然,又显露了内功超群,若不然一株细细的弱柳怎禁得住这胖大和尚。”
嘬叽鬼也学着样咬着牙,说道:“那也不用这么展示自己能耐吧,呃咳咳……”
那和尚不知有没有听到两人对答,中气外放,朗朗而言:“人生苦短,我看道长一脸大贵晚享之像,只是迟迟不能得遇贵人而已,贫僧是来给道长送富贵的,呵呵。”
借着月光,嘬叽鬼隐约看到那和尚一脸慈祥、和蔼微笑、弥勒之像。嘬叽鬼突然心生疑惑:“适才还有雾气,怎么雾气在这林中突然散了呢?老人常说:‘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既然有晕,晚间也不该有雾呀,怎么回事,真的是自己方才太过困倦么?”
嘬叽鬼眯着眼、伸着脖子,还在打量三两丈之外的胖大和尚,孙婷拉了拉嘬叽鬼,示意莫要无礼,嘬叽鬼才回过神来。眼见那和尚姿态滑稽,然而无形中一种炁场从那和尚身上向四面散开,使得嘬叽鬼三人感觉自己便如那被毒蛇盯住了的老鼠一般,心中焦躁却一动也不敢动。
嘬叽鬼三人皆是人神交战、心思急转,嘬叽鬼首先嬉皮笑脸的“啊哈”
了一声,接着说道:“既然你们大人有事要谈,小子和家妹自当回避,你们聊你们聊,嘻嘻……”
拉了孙婷的手就走,那孙婷想要甩开嘬叽鬼的脏手,嘬叽鬼忙避过脸来挤了挤眼,示意孙婷不要莽撞。孙婷焦急的看向郭道全,不料郭道全也瞥了瞥眼,暗示孙婷跟了嘬叽鬼快走。听着和尚无害的笑声,两人走近一射之地,孙婷甩开了嘬叽鬼的手,问道:“干什么呀,我们不帮郭叔叔对付那和尚,你拉开我干什么?”
嘬叽鬼“嘘”
了一声,说道:“你我能帮的上忙吗,以我所看那和尚虽笑嘻嘻的,但皮笑肉不笑,是个狠人,可比你那郭叔叔厉害的多,咱俩在场只会碍事,帮不了忙,倒不如走开,别做累赘才好。”
“嗤,你看不起谁呢,三小姐我可是学武三载,也是武林中人,怎么能和你一样呢。”
孙婷不屑的说道。看着孙婷就要往回走去,嘬叽鬼故作淡定的说道:“那好,等你郭叔叔不敌时,看看你能不能救场了,以二敌一可不是好汉。”
见孙婷仍要回走,嘬叽鬼又激将道:“你离那么近,难道是趁夜间不变好施暗器么!”
孙婷闻言,不解嘬叽鬼为何一再帮了别人来气自己,但碍于颜面竟也停住了脚步,只拨开了眼前藤叶定睛向场内看去。
嘬叽鬼本想拉了孙婷就此跑路,奈何这小妮子心高气傲,认不清场中形势,在这荒野林冢之中自己可不太敢一个人跑路,只能静静的呆在孙婷身后,看一看姓郭的道士在这和尚面前撑的几合。瞧向场中,借着林中斑驳月光,隐约看到和尚起了身往姓郭的道士走了去,姓郭的道士却缓缓后退,孙婷见状舍了嘬叽鬼蹑脚向场中小跑而去,嘬叽鬼在身后暗骂:“这个傻子,啊呀……”
好在那孙婷走近离两人四五丈处停了下来,避身于劲松之下,静听两人对话,嘬叽鬼心道:“还好,没傻到不透气。”
也跟着躲在了一旁。
听那和尚说道:“贫僧此来也是为杀昏君、诛佞臣,你我同道,何不携手迎敌呢?”
还没听得郭道全答言,嘬叽鬼先是轻声问孙婷道:“他方才念的诗句是啥意思,你知道不?”
孙婷不耐烦道:“别闹,听郭叔叔怎么说。”
那姓郭的道士拱了拱手,说道:“我金甲门只为除暴安良、清君侧、诛佞臣、替天行道,至于大师对乡民所为,在下可不敢苟同,这个还要问过我家门主才行。”
“哦?除暴安良,嘿嘿,若贫僧没猜错的话,你那门主应是当年梁山泊上的顾大嫂吧,你们梁山杀的良民也不少吧!”
和尚嘲笑道,“贫僧记得众好汉于江州劫法场时,你那黑旋风李逵也没少杀了平民百姓吧。”
话锋突转,“哈哈,杀了就杀了,做大事者岂能为小节所束,跟着贫僧再杀一次又如何?所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朝哪代不是白骨堆起来的?”
“非也非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若是杀得多是贫民百姓,就算堆的白骨再多也不能功成名就,汉高祖诛的是暴秦、唐太宗反的是昏君,而我朝太祖也是为了平割据、迎太平,从未滥杀一人,怎可说为了一己之利而暴虐百姓!”
郎朗之音从一株枝头斜指的苍松上铿锵传来。和尚嘿嘿笑道:“忍不住终于插嘴了,老衲还以为自己的救世之言能感化众生,谁知邪祟太多,使得这世间不得安宁,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就让老衲到地狱将这些小鬼抓了出来吧,哈哈……”
笑声中夹杂着不屑与气恼,身子如炮仗一样平地一声雷拔地而起,纵身向来生飞扑而去,嘬叽鬼闻声便知那是阴阳眼大哥。禁不住轻呼出声,随即似乎自言自语,道:“怕我这大哥歪解了诗意,却打不过这老和尚呢。”
“歪解了什么诗意?”
孙婷不解道。“就是那老和尚方才说的什么法呀、泡影什么的,搞不懂啥意思。”
嘬叽鬼边盯着场中打斗情形,边回道。“说的应该是人生变化无常,缘起缘生的意思,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孙婷也紧盯着场中变化。嘬叽鬼打了个哈欠,像是想起什么,便问道:“在我睡着后,墓林外都发生了什么啊,好像你们大战了一场似的?”
“何止大战一场啊,就是眼前这老和尚不知使了什么妖法,使得千千万万中了邪的乡民蜂拥而来,包围了帝陵,当然也将我们金甲门的好汉给围了起来。”
孙婷讲道。嘬叽鬼不解道:“帝陵,什么是帝陵?”
“这里就是赵官儿家的皇帝陵墓啊,我们此来就是想着皇帝月祭时能为先父名冤报仇,谁知这昏庸皇帝不在朔食祭祖,只为了自己方便却在满月之日月祭,这也多亏了我姐姐与赵值……呃咳咳……哦对了,当时那些官兵昏倒后,郭叔叔就觉得蹊跷,况且也想到了月晕之夜怎么会起雾呢,果然我门中人后来也觉得人困马乏、昏昏欲倒,还是在郭叔叔的救治下,使得大家伙没像官兵们那样昏倒。有人见官兵们昏倒了,便窃喜想着能够换了官服,扮做官兵神不知鬼不觉得混进月祭场中,挟天子以令诸侯,为我梁山好汉们抱不平。可是俄顷间便有人察觉异样,有人看到薄雾有红光闪现,就如洞穴中凶禽猛兽的眼睛被淡光映照后一样,起先一两点,后来四五点,再则七八点以至于成千上万点,有人看的真切来的不是兽类却是乡民,一个个伸着长舌垂着流涎、青面獠牙,一手持着红纱宫灯,灯油不知是为何物,离得近处竟能看到水蒸雾气顺着灯火升腾,郭叔叔说致人昏睡的毒药或许就来至于此,而乡民的另一只手却是抓着农具,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
嘬叽鬼看着场中争斗,禁不住气愤道:“真不知这妖僧是怎么把乡民搞成这样的,哎……哎呦不好,阴阳眼大哥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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