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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莫名的摧毁欲。
整理好衣裙后,姬伽尘便规矩的放下手,站在她的身后又不说话了。他的话很少,与他的相处中,主动权便似乎全部被阮姝娅掌控在手中。
而阮姝娅也没有再主动与他说什么,女子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清冷的空气涌进来,吹散了室内靡靡的熏香。
她走出房间,在要进入走廊中时,微微偏过头,顿住了脚步,眼尾微扬。
在门右侧的位置,曲司溟靠着墙壁,眼眸半敛着,双手抱胸,略微黯淡的红发垂落在眉间,像是火炉中快要熄灭的火焰。
直到阮姝娅看了他几秒后,男子的眉宇才后知后觉的动了动,眼皮掀开,露出了一双沉郁的黑眸。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大腿,才慢吞吞的偏过头,与阮姝娅对上视线后,曲司溟像是炸毛的金毛犬一般怔了一下,半长不长的红发都像是要膨胀的炸开。
他同样在这里守了一夜,刚刚才迷迷糊糊的阖上眼眸歇了一会,蓦然见到阮姝娅,他一时愣住,大脑短路的无法进行思考。
倒是阮姝娅神情平静,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处,“司溟,你的身体还好吗,现在还会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再为你进行一次圣化仪式。”
曲司溟的身体内部蓦然窜出了一股寒意,背后吹起了阴冷的凉风,原本已经没有感觉了的心脏也突然泛起了酸涩难忍的疼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难不难受,他所有的痛苦与折磨不都是她赐予的吗?
微长的红发遮掩住了他眸中泛起的怒意,而他像是被教训过几次的狗一般不敢再随意吠人,忍气吞声的憋到胸闷。
圣教廷之中发生的事情让曲司溟几乎堕落成了需要被清除的异端,他的父亲原本不怎么管他,那天他回家后直接对他执行了家法——差点没把他打个半死。
再顽固的狗也会被打怕,曲司溟心中对阮姝娅仍旧存在着杀意,站在她面前时却连骨头都下意识软起来。
胸口的符文幻觉般的发着烫,提醒着他此时是生不由己被人玩弄在手心的奴隶。曲司溟咬着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回答,“不用,我没事。”
回家之后他几乎就要拿着刀将胸前烙印上符文的皮肤割下来了,好在他还存在着一丝理智,没有让自己真的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只是每次在洗澡时,他都不免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肮脏了,像是将自己的骨骼、皮肉看作了敌人,恨不得每次都将自己搓洗的皮开肉绽。
看着他这幅很想打自己,却又偏偏不得不忍耐的模样,阮姝娅的心情突然就轻快愉悦了起来。她也不急着走了,反而是慢慢一步步逼近男子,容颜上还带着几分故作关心的担忧,“你不用特意独自忍耐的,神爱世人,作为圣女,我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你,不要讳疾忌医呀……”
曲司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颊上遍布的毛细血管一瞬间充血,他只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发起热来,像是面对着什么恐惧之物一般,浑身上下的细胞都仿佛在呐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
阮姝娅不由得“噗嗤”
一声笑出声,愉快的笑意牵扯着唇角的弧度,她开心的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眼角渗出了一点泪花后才终于停止。
曲司溟一脸像是见了鬼的表情,他死死抿紧着唇,干巴巴的说道,“不用了,我真的不需要。”
“是吗”
阮姝娅若有所思的勾唇,“那就希望你下次不会再突然暴露出那副被污染侵蚀的模样了。”
曲司溟的瞳孔微缩,他几乎是一瞬间便听出了阮姝娅言语中隐藏的威胁。他顾不得心中的忌惮与恐惧,探出手揪住了女子的衣袖,他甚至没敢触碰到她的肌肤,“你是什么意思…”
在阮姝娅的注视下,曲司溟狠狠咬了咬牙,那副强行压制着躁郁的暴虐姿态缓缓臣服了下来,他终于肯低下头,“抱歉,圣女殿下,是我言语无状,请你帮帮我…”
他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帮我祛除身上邪教植入的污秽。”
他一向识时务,而阮姝娅在男子认乖之后也很快丧失了兴致,她伸出手,敷衍的抚摸了两下曲司溟的头发。他的红发发质说不上有多好,被她随便揉了几下就变成了乱糟糟的狮子狗,“下次吧,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阮姝娅从他的身侧走过,离开了青玉楼。
室外的阳光仍旧有些热烈,在视网膜上留下一圈圈花白的影子。
“姐姐…”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有些低落的呢喃。
伞面遮挡在她的头顶,为阮姝娅遮住了刺目的紫外线。她偏过头,高大的男子垂眸注视着她,瞳仁深红的眸子含着一丝隐晦的伤心,很快便又被深深掩藏在眸底,“姝娅小姐,我来接你回家。”
祁珂轻声说道。
这一晚阮姝娅睡得很好,但显然有好几个男人都夜不能寐,睁着眼煎熬到了天明。
祁珂落后了阮姝娅半步,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那些不能显露在她面前的痛苦终于吞噬了男子的容颜,让他变成了被风侵蚀后的一具狰狞的雕像。那些过于真实的回忆常常会令祁珂无法分辨出此时的现实,他总会错辨自己的身份,也会分不清自己与阮姝娅之间的距离。
他曾经拥有过理所当然的理由亲近她,管束她,他本可以劝诫她注意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闯入青玉楼内将她带走。
从前的他被阮姝娅赋予了得寸进尺的资格,以致于现在的祁珂难以认清怎样的行为已经算是越界。钝刀割肉,他像是被一寸寸剥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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