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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洪笑呵呵地拦他,“本官知道小兄弟喝不得酒,他杯里的是杏花浆,不碍的。”
李爻偏头去看,果然见景平面前摆得是个水晶杯。
景平谨记李爻那句“吃些好的补回来”
,一直闷头吃菜,现在眼看范洪和李爻都看他,便端杯喝了花浆,一股清甜味道,没有酒气。
“好!”
范洪朗声笑道,“小兄弟也是个痛快人,气可消了些吗?”
景平把杯放下,皱眉道:“气消与否暂且不提,大人说的话小民有些听不明白……大人是要替外族探子说和吗?”
范洪刚入口的酒差点从鼻子喷出来。
李爻也没想到,景平直愣愣来这么一句,心里给他叫了个好,想笑又要忍着,冲得咳嗽。
范洪尬笑两声,避重就轻道:“当然不是,看来本官要替小兄弟确实出气才是。”
言罢,又拍了两下手。
不大一会儿,几名家丁入厅堂,搡来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这人穿着囚服,衣服上满是血污,高鼻阔目,看就是异族。
李爻不认识他,但透过他那比宣纸厚不得几分的衣服,隐约看到他身上有两处胡乱包扎的伤,像是箭伤,便知道他的身份了。
“小兄弟,这才是害你中毒的杀手,那暗器是他打出来的。”
范洪又向身边小厮打了眼色。
小厮出门片刻,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搁楞”
声。这声音源于架木头轮椅,上面坐着的是缨姝。
只几日不见,缨姝眼窝已经深陷下去,脸上胭脂的润红完全遮不住面皮下泛起的铁青。
他被推到花厅正中央,环视一圈在场几人,没说话,也没表情。
“缨姝啊,”
范洪向他和颜悦色,“你本就是汉人,是自幼被羯人掳了去,才做出通敌的行径,本官今日把这位无辜受累的小兄弟和李先生请来了,你该向他们道歉,能说动他们对你网开一面,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三日后,本官和花长史只得将你送去都城,依晋律,你怕是要被千刀万剐了的。”
缨姝垂着眼睛,温和道一声:“知道了。”
他摇着轮椅,到景平桌案对面停下,对景平福手一拜:“当日是我欺负了你,先把欠你的还了。”
景平还在纳闷还什么,却见缨姝动作异常麻利,两下把自己左手大指和食指的指甲拔下来,将那带着残肉的甲片轻缓放在景平面前。
景平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他跟来只是想问缨姝为何执着于自己的白玉扳指,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一时不知所措,愣住了。
缨姝折腾完自己的手,向家丁打手势,家丁会意,一左一右把那羯人刺客架到景平面前。
刺客顿时面露惧意,持着腔调奇怪的汉话,有气无力地喝问:“同在胡天大神面前发誓效忠的,你现在为了活命,要做什么!”
缨姝看他一眼,转向景平淡声道:“我给你出气。”
言罢,他拿起桌边切肉的银质小刀,手起刀落,从那刺客脸上片了块肉,跟着一甩,片肉被甩在条案滚烫的石头上,“滋啦”
一声。
羯人刺客嚎得撕心裂肺。
伴着刺耳的惨叫,缨姝刀法利落,将刺客左半边脸上的肉薄厚均匀地片下来,甩去景平面前的石板上烤熟,又被小厮一片片夹到景平面前的餐碟里。
“他把你伤成这样,”
缨姝话音没波澜,“你心中有恨,就该饮血食肉。”
他向景平抬手示意——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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