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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生（第1页）

小生坐在二福叔给他准备的专用书桌前，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桌上的新画纸、新字帖和《百家姓》。以前的小生可能会感动地哭，但现在，他只会快乐地笑。因为，真的很开心。

小生有去过书店，拿字询问过店里伙计。他知道书纸的价格是多么地昂贵，尤其自己用的画纸，还是很好的一种。

可二福叔从来没有说过它的价值，只会用一派轻松的语气，说他现在有工作有钱买得起。自己如果过意不去，那就以后赚了钱还他。

还，肯定要还。可又怎么还得了这天大的恩情？

。。。。

以前的小生，全部的快乐都是来自于，见到爹爹，跟爹爹相处，以及家人的拥抱。而全部的痛苦则是爹爹的离开。至于难过，大概就是天天跟自己相见的娘亲：她眼里的厌恶，手下的竹子，转身的背影吧。

你问小生为什么没有常人时常挂脸上的喜怒哀乐？可你为什么不问问，除了家人的爱与不爱，他还拥有什么？

是牙牙学语吗？是谆谆教诲吗？还是耐心地沟通学习呢？

不是不懂情绪，而是不会，不会便不能。感受不到的东西，如何自己会有？

没有认知就没有感受，没有感受就没有情绪。

十年里，小生唯一认知到的，就是自己跟别人不一样。除此之外，就是不知道怎么一样？

小生的有限的常识不过就是：饿了要吃饭，地可以出产吃的，钱可以买东西。。。但是，人为什么要吃饭呢？他知道吗？

一个人，明明出生是个人，却活得像一个别物种。小生的周围全是人，可却跟人群隔着屏障。一路走来，小生认真疑惑，努力学习。很多时候，小生明明知道对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对方就是不知道他的。即使小生一片焦急想要传达，可对方有限的耐心，总能让沟通戛然而止。

一切的一切，日复一日地佐证了一件事：他跟别人不一样。

小生的记性很好，他能记住很早之前生的事情。哪怕早已不复存在的爹爹的面容，时至今日，也能在脑海清晰倒映出来。可就像二福叔说的，所有的事情都有正反两面。正面能给你带去便利，反面便有可能带给你痛苦。所以记忆中娘亲厌恶的眼神、抛弃的背影，也很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

可即使你心里过不去，过去的还是过去了。

突然，一扇四处无光密不透风墙，突然被二福叔开了一扇窗。他给窗涂上好看的油漆，贴上透光的窗纸。他站在窗外跟墙内的小生说话，小生惊讶极了，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往窗外探了一眼。于是，他看见了刘二福的模样，以及窗外的世界。一时间，除了好奇，更多的却是惶恐。

可刘二福什么都不介意，一直一脸温和地看着他，还温言细语地跟他说话。小生放下惶恐慢慢移动到窗边，羞涩地看着这个大人，学他教授的所有东西。

学着学着，他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的旁边开出了一扇门。小生疑惑地看向刘二福，刘二福却说：“这是你的心门，是你自己开的。”

后来，小生懂得越来越多，他终于找到了在人群中的存在感。骤然多了很多的快乐，也多了很多的盼头。不再是一个人的房间，快乐有人分享，悲伤可以诉说，孤单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爹爹，小生学会了读书识字，能跟所有识字的人沟通了。

小生还学会了画画。在画里，心有寄托，灵魂有处安放。

小生还学会了钓鱼，一日两餐，两餐四季，如今都有我的付出。我再也不是一个，他人眼里的累赘。

对了，我还学会了手语，可以跟亲近的人无障碍沟通交流了。

爹爹，小生已然明白，您眼中藏着的未尽之言。您一直在为我的将来担忧是吗？可您看到了吗？看到爷奶舒展的眉头，看到我一天天的成长，看到我未来可期了吗？

如果您还在，您一定会很欣慰现在的我，会为现在的我感到骄傲。

爹爹，小生想您了！我把藏在心中的您，画进了画里。画里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我对您的思念。它直达我内心，贯穿我笔下，填满整张画纸。

曾经向最亲的您，小生都无法用沟通，去换一份渴求与关注。至于肆意呼喊，就更不可能了。

可现在。在您看不到的现在。小生却懂了好多呀！

如果能在您有生之年，站在您的面前。用笔，用嘴型，或是用手语，喊您一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