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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4页）

沈妄轻轻道：“这就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倒在呕吐物的男人。对方像狗一样瘫倒在地上，满身污浊，嘴里还不知道在骂些什么。酸臭而腐烂的气味慢慢在空气里发酵开来。仿佛自己身在垃圾场。

他不禁想，自己

做过这件事以后，会害怕吗？会失眠吗？

不，一定不会的。只是从此每一夜他入睡时，眼中所见不仅是头顶的女神像。

还有伏在地底的恶鬼。

但他甘之如饴。

沈妄终于俯下身，用枕头盖住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掌心用力。

向下压。

起先那个男人在奋力挣扎着。像一条被剖腹的鱼，最后一次在案板上血淋淋的翻滚。

但这样的反抗对于年轻气盛的少年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恨意让他的手更加用力。青筋在手背上一条条暴起，像盘根错节的树根：他想起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就恨不得将那双肆意妄为的眼睛给挖出来，将那双碰过他姐姐的、粗肥的手指，给一根根斩断……

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微弱。

最后终于停止。

这一切来得如此迅猛而无声，而他的双手甚至不曾沾过血。

奇怪他根本感不到恐惧。只有愤怒，近乎于荒谬的愤怒。原来这就是生命被夺走的感觉，如此麻木而焦灼，不可名状的火焰在他内心中燃烧，但他甚至还感到了一点遗憾：一切都被枕头蒙住了。他不曾见到这条有罪的生命，是如何一点点失去生机。这是场暗夜的审判。

因此他仍然坐在原地，长腿交叠，久久不曾移动过。

像一尊雕塑。

静静在死寂的夜里，品味这一刻的百感交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一点响动。

嘎吱。

一只脚轻轻重新踩上了楼梯。

沈妄警觉地

转过头。起先他浑身肌肉都收紧了，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

但很快这具充满力量的身体放松下来。

因为他从那熟悉的脚步声里听出来，来者并非别人，而是他的亲姐姐，莲姨。

而他甚至不想费心将面前的东爷给藏到床下。

因为他知道姐姐不会真正走进来。

她总是这样，在深夜里悄悄来过，倚在门边，与自己说几句私房话，或是将什么东西，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留在门边，再悄悄离去。

就像一缕夜间的风，来去无踪。

“小妄，我……”

姐姐开始说话了。

起先她对今天筵席上所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而仍然像平时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一些生活琐事。

但她惯来温柔的声音，却罕见地令他感到一丝烦躁。

沈妄又站起身来，打开窗户。一阵冷冽的风灌进来，冲淡了室内糟糕的气味，但不能抹杀这房间里罪恶的存在，地板上还躺着一个人，脏兮兮地，倒在呕吐物里。他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就在刚才，为了门外的亲姐姐。但她竟然还妄想抹去这一切。

这令他也不能不一时热血上头，大喊出声——

“你为什么不能离开他？当年你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了我们，离家出走。可是你跟他这么多年，他甚至连一个名分都不肯给你……”

沈妄的声音里还有一丝少年的血气方刚，叛逆与不甘。

门边另一边的莲姨怔忪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