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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暫的安靜之後，蘇合就聽到另一頭傳來有些急切的腳步聲，晏行的嗓音驟然響起：「我會處理好的。」

蘇合瞬間鬆了口氣：「晏行？你……」

剩下的話卻戛然而止，對方說完後就乾脆利落地結束了傳音。

蘇合：「……」

晏行把令牌隨手扔到一旁，抬眼看向池衍。

他一睜眼就察覺到了不尋常的妖族氣息，循著一路找過來就見到了倒在門檻旁的小狐狸，蜷成小小的一團，渾身止不住地發抖，不停地小聲叫喚著，像是痛極了的呻吟，身形正隨著傳送法器而逐漸變得透明，又在即將消失的時候被強橫的靈力猛地打斷，強行留了下來。

「小衍？」晏行半蹲在地，伸手嘗試去觸碰不斷瑟縮的小毛團。

在他面前一向都溫順無比的小狐狸卻一反常態猛地張嘴咬住了朝自己伸過來的手，雙眼無力地閉起，喉嚨中發出不安的呼嚕聲。

小狐狸平日裡脾氣好，實際上還是牙尖嘴利的，犬齒一下就刺穿了皮膚，殷紅的血珠立刻就從晏行那冷白如玉的手背上滾落。

血腥味霎時在池衍的口腔中蔓延開來，已經渾渾噩噩接近半昏迷的小狐狸甩了甩腦袋，半眯著眼，似乎勉強認出了來人是誰。

池衍遲疑著稍稍鬆了口，但還戒備地盯著半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大有見勢不對就會再來一口的意思。

晏行沒有理會自己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低聲哄勸著極度不安的小狐狸：「別怕，沒事的。」

見池衍沒那麼抗拒，他再次嘗試用另一隻手去撫摸顫抖著的小狐狸：「我知道小衍現在很難受，到我這裡來，好不好？」

渾身緊繃的小狐狸還是逐漸在柔和的低語中放鬆下來，再次被晏行試著抱起的沒有反抗。

晏行一碰到那蜷成一團的小毛團，就發現對方現在燙得嚇人，抱在懷中就像摟著一個小火爐。

他釋放出靈力，暗色的光華從勁瘦手指間浮現，不斷涌動著，慢慢把池衍包裹起來。

小狐狸陷在熟悉的懷抱中，被溫和的靈力輕柔地安撫著，完全是出自本能般把自己往人身上又貼緊了幾分，體內的妖力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糾纏著纏上對方的靈力。

晏行看起來比池衍還要熟悉狐妖一族的功法，一點點將自身靈力探入懷中的小狐狸體內，低聲指引著對方：「試著運轉妖力，令其貫通全身經脈。」

晏行的嗓音溫和而篤定，帶著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沉穩力量，池衍迷迷糊糊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不再對對方的靈力有所抗拒，聽話地一點點摸索調動亂作一團的妖力，在溫和靈力的引導下讓其遊走全身，最後在丹田處聚集。

晏行能感受到手中那雪白的小毛團體溫還在逐漸升高，但看起來沒有那麼難受了，皺成一團的小臉一點點舒展開，不再咬著他的手，又往他的懷中拱了拱，爪子扒拉住他的衣服，整隻狐狸都埋在眼前人懷中，沒有再不安地動來動去，只剩柔軟的腹部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越來越濃烈的妖氣卻昭示著還未結束，小狐狸滾燙的體溫似乎都影響了周圍環境，整間寢殿的氣溫在不斷升高，在春寒料峭的時節中都讓人出了一身薄汗。

晏行在滿室悶熱中無聲地等待著，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搭在池衍身上，垂下的漆黑眼眸中有些晦暗不明。

直到白光一閃，與這一動靜同時的是晏行抬手在虛空中一扯，一件純白外裳就披在了懷中憑空出現的少年身上。

少年被寬大的衣物裹著，一頭銀白色髮絲披在身後，就像落了一層雪，而當那雙有些罕見的異瞳出現在少年身上的時候，更顯得剔透又純潔，抬眼看人的時候，讓人覺得就是一副不諳世事的少年模樣，只有頭頂一對毛絨絨的狐耳暴露出少年身份的不一般。

還在榷山的時候，阿兄就教他要控制好妖力，在人族看不到的時候再化形，若是被發現了，正面衝突沒有勝算，要暫時示弱再伺機逃脫。

剛化形的小狐妖其實也沒學會怎麼把尾巴收回去，他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晏行，大尾巴局促不安地在衣服下掃來掃去。

對方完全目睹了自己的化形，那雙眼眸中卻沒有想像中對妖族的厭惡與仇視，逆光看過去時，黑沉得像是一口捲入了世間所有複雜情緒的深淵。

但池衍現在還不是很懂人族這些微妙難言的情感，甚至他自己都處於突然化形的懵懂之中。

小狐妖憋了半天，終於磕磕絆絆地對晏行說了第一句話：「……主、主人？」

第7章

晏行知道，妖族也是會認主的。

如今兩族敵對，人族占據上風，少部分妖族為求生存，會主動與人族結契，例如仙門中的御獸宗，便是通過駕馭妖獸來提升修為，與人作戰。

小狐妖說這話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異瞳直直地看著他，又大又圓的眼睛有些不安。

不過小狐狸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衣擺下的那條毛絨絨的尾巴搖著搖著就到了身前去，尾巴尖的軟毛輕輕撓著他垂下的手腕，就像軟乎乎的小狐狸出自本能般對眼前人交付的信任。

晏行輕笑，本就溫柔的眉眼更加柔和，伸手揉了揉少年頂著的那對狐耳，糾正道：「叫師尊。」

「師尊？」

妖族沒有拜師的習慣，修行都是看自己造化，池衍聽著這有些陌生的稱呼愣愣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