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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空歌过着只醉心于修炼与世无争的生活,但麻烦总是会自找上门来。不过今日前来的客人有些不一样。
已是深夜,岁空歌本打算合衣就寝,屋外却传来了嘈杂的打斗声,吵得人没法睡觉。这片山林本风景优美,人烟稀少,是岁空歌寻了好久才确定的妙处,连一贯很会享受的他都十分满意,谁知今日竟有人打破此地宁静。
岁空歌没有点灯,小心翼翼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远处一个显眼的白衣男子与一群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在对峙。月色之下,白衣男子身上覆着一层清晖,蒙面人则身形融入夜色,看不清有几人。岁空歌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这些人应是结有仇怨,恰好战至此地,与自己无关,便又决定蒙头睡去。但翻来覆去,他是怎么也没法装作没听到远处吵得要死的叫骂声和兵器交接声。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岁空歌开始恶毒地诅咒那个白衣男子赶紧被人结果。
声音越变越响,似乎他们离这里越来越近了。正当岁空歌按捺不住之时,他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个倒霉蛋触发了他的阵法。
过了一阵,声音逐渐消失。岁空歌心道,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这时,他听见一声响,有人撞开了他屋子的门。
他迅速起身,床头悬挂的几枚针已被夹在手指中。但见撞开门的人正是那名白衣男子,衣服尽被血染红,他很虚弱,连开门都是直接用身体撞开的。岁空歌大惊,此人闯过了阵法放出的毒雾,竟还活得好好的。
白衣男子看见屋子里还有一人,也没惊慌,只是警惕地看着岁空歌。岁空歌手上针欲出,忽听风声划破,一只箭已穿透竹墙射进屋内,正正往白衣男子射去。不过瞬间,岁空歌另一只手扬起放在桌上的漏斗,虽然室内黑暗无光,但他摆放东西向来井井有条,在熟悉的地方什么东西放在哪他都完全了如指掌。漏斗被抛起,将那只箭撞偏了方向。白衣男子避开了那只箭,转向门口,想要回去结果掉外面剩下的人,但因伤势之故,他的行动迟缓,又慢了一步。岁空歌已闯出窗外。
外面蒙面人均已被毒烟迷死,倒在地上七七八八,唯有一个手持十字弩的人站在庭院之外,没陷入阵法。他见屋内又有一人出来,便往岁空歌身上瞄去。但岁空歌手一挥,几枚毒针立刻就往那弩手身上招去,速度快得多,弩手瞬间不能行动,有一枚针还插在了他的喉咙之上。几个弹指之间,那弩手已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岁空歌没有理会这些倒在地上即将气绝或者已经气绝的人。他的指缝间还有一枚毒针。
白衣男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拿着一把伞,静静地看着岁空歌。在屋外的月光下,离得较近,岁空歌才看清他的脸。此人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沾着点点血迹更是俊美异常。他开口虚弱地说道:“你救了我吗?”
岁空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手上的毒针又一次飞了出去。
白衣男子猝不及防,被射中了。但他没有立即倒下,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他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岁空歌阴阴地说道:“不要杀我,否则你会很惨的。”
他最终倒了下去。岁空歌上前查看他的状况,果然,他并没有死,只是因疲累和失血暂时晕了过去。此人体质有异,毒烟和毒针都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岁空歌思忖片刻,没有杀掉他,反而将他抱回了屋里。
他将白衣男子放在床上,点上油灯,割下插在他身上的一只箭的箭杆,开始仔细检查一遍他的伤势。解开衣服,待触到他的胸脯时,他发现此人原来是女扮男装。岁空歌心想,难怪此人样貌如此秀丽,不过,在他平生留有印象的女子中,她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了。再接下来,岁空歌忽感指头上一凉,皱眉抬起手一看,是手上沾了点她的血。她的胸腹间染红了一片,这流出的血中竟有强烈的阴寒之气。岁空歌忙洗了手戴上手套,才继续给白衣女子换衣治疗的工作,心中却是暗喜,这女子确实是有某种奇异体质。他沉迷医药多年,虽曾听说过各种奇人轶事,但却也是头一次真碰到有人不怕他的毒药,还是个那么漂亮的女人。
豆大的烛火在昏暗的屋中微微摇动,忙碌了好长时间,岁空歌才吹熄它。
过了整整一夜,女子慢慢醒来。她发觉身上衣服散乱,脸上一白。岁空歌脸皮厚得很,给她换完干净的衣服后根本懒得整理一下做做样子。他见女子醒来,就问道:“你醒了?”
女子面色不大好,直勾勾地看着他。岁空歌心想,她现在大概是既感激他救了她的命,又怨他私自动了她的身体吧,反正女人心中想的无非如此,尤其是这种喜欢女扮男装闯荡江湖的,往往自尊心更是高。
女子打量了一下屋内环境,默默整理了自己的衣襟,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
岁空歌听见她道谢的话语,忙碌许久之后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谁知女子又问道:“那根针呢?”
她说的必然是那根岁空歌刺她的银针了。岁空歌不知她何意,是想确认自己是否原本有杀她的意图吗?但他不在乎,反正人已被困在这处自己精心布置的庭院,她想干什么都掀不起风波。他将那根银针交给了她。
女子细细观察着银针,问道:“这上面涂的是什么毒?”
“没有名字。是我自己调配的。”
岁空歌说道。
“你会制毒?”
“当然,”
岁空歌不禁自傲起来,“我可是……”
话到嘴边,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金盆洗手了。
女子放下手,那枚银针静静落在床上。“我又活了下来……”
她喃喃道。
岁空歌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给她拿了些内服的汤药让她先润润喉咙。女子接过他的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
“箭头还在你身上。”
岁空歌说道,令女子转过身去,给她清理伤口。汤药虽然有些许的止痛功效,但要挖出深入肉中的箭头,该疼还是得疼。但从头到尾女子都一声不吭。岁空歌小心用剪刀取出箭头,清出脏污,再缝好伤口,最后给皮肤上撒药粉时,她才问道:“好了吗?”
这样,公丹漆便受岁空歌治疗照顾,住了下来。
虽然知道了她名叫公丹漆,但除此之外,岁空歌对她的来历还是一无所知。
她不仅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在给她换衣服时,岁空歌还看见她身上有如同烫伤般的大片红色痕迹。常人不知这是什么,岁空歌作为大夫,却能轻易认出来。他心里对公丹漆抗毒体质是怎么来的有了个底。但公丹漆丝毫不提自己的事。
虽然中了本足矣致死的毒烟毒针,但大概过了五六天,公丹漆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提出要走,准备告别,岁空歌当然不会让她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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