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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过了八十岁,身子骨就一年不如一年……”
殷酥酥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忽顿,怕他误会,又连忙补充解释:“我奶奶七十九岁的时候还可以自己去超市扛大米,可八十岁生日一过,她的身体状况就直线下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得出来你很孝顺,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将来留下什么遗憾。”
费疑舟认真听她讲话,清寒的眸光不自觉便愈发柔和:“嗯。”
“……好了,不说这个了。”
殷酥酥不想继续这一伤感沉重的话题,主动将话锋转开,道:“有件事我很好奇,周老先生为什么会叫你‘阿凝’?”
费疑舟安静了会儿,轻应:“疑舟是我的名,凝是我的字。”
殷酥酥讶然:“我一直以为只有古代人才会起单独的名和字。”
费疑舟对她的惊异毫不意外,平缓地继续说:“‘疑’古通‘凝’,是停息、安定的意思,知道这个释义的人不多,字‘凝’是对这个名的补充和说明。”
殷酥酥明白过来,唇齿开合,无意识地柔声默念:“阿凝,阿凝……真好听。”
费疑舟展眉:“是么。”
“嗯。”
殷酥酥向来不吝啬予人赞美。她仰着脖子看他,语调听上去认真而诚恳,“阿凝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下,又低声补充:“就是和你本人的气场不太搭。”
费疑舟难得地生出一丝好奇:“我的气场是什么样子?”
“你的气场很……”
殷酥酥斟词酌句,一个词浮现在脑海:“高不可攀。”
对于她给出的回答,他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垂着眸,嗓音潜入晚风,平添一丝凉,教人无从分辨任何情绪:“我以为我在你面前已经足够随和。”
殷酥酥哑然失笑:“费先生,你不了解我们普通的小老百姓,并不是你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就能真正随和。”
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冷然与尊贵,是遮盖不了也卸除不尽的。好比天潢贵胄穿破烂衣裳,扔进要饭堆里,也不可能像乞丐。
话头牵到这里,再要进行,似乎便充满了无限可能性。殷酥酥自然地往下说:“将来如果有机会……”
费疑舟侧眸看她:“有机会怎么样?”
山间天气变化大,雨说来就来,可能也只有在大自然面前,上流贵族和普通人才能被一视同仁。
费疑舟话音落地,回答他的不是身旁灵动真实的姑娘,而是几粒从天而降的雨滴。
急雨匆匆,雨水砸在殷酥酥额角,黏腻湿润的触感瞬间令她惊醒过来,同时也吞没了她还未出口的话。
“没什么。”
殷酥酥摇头,举起手掌挡在眉梢,眼睫被雨水冲打得半垂:“下雨了,我们快回室内吧。”
费疑舟颔首。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殷酥酥拒绝的机会,脱下西服外套,将她单薄雪白的双肩一裹,揽住她大步离去。
*
花房宴会厅内,宴席与光影表演都照常进行。
周儒霖喝了口茶,目光第数次扫过席间空缺的两个座位,担忧地微蹙眉,用粤语问费豫真:“阿凝和那小姑娘去哪儿了?好一阵子没见到人。”
费老太爷摆手一笑,悠然地回话:“小年轻都喜欢过二人世界,不管他们。”
一旁的周太听见雨声,忧心忡忡朝外头张望。须臾,她招手唤来二儿子,低声叮嘱:“突然下这么大雨,你带人去外面找找费家大公子。这个天气,淋了雨容易风寒,别弄出什么毛病。”
周潮起应了声是,起身,从管家手里接过雨伞便要出去找人。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夹着雨丝扑入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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