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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活的氧气如亲鸟渡食一般送入点玉的口中,顺着气管流淌滋润枯竭的肺部。点玉猛然长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双眼睛重又有了生命的活彩。
“义父……”
点玉喉间还有被月泉淮刚刚掐出的手印,其色由红转青,看着尤其骇人。他不满地哼唧一声,扑进月泉淮怀里,撒娇地蹭着长者的胸膛,恃宠而骄地抱怨着刚才的委屈和粗暴:“要憋死了……义父……”
“哼……”
月泉淮捏着点玉的后颈将人拉起来,嗓音依旧低哑得不似平时:“出去,让岑伤不必带黑陨龙血进来了。”
点玉乖乖坐直了身体,乖巧地点头应下义父的吩咐:“是,义父。”
光线明亮又昏暗。
被固定在岩壁上的火把燃烧着明亮的火光,火焰被固定成十步一个的光球,明耀耀地散发着温暖和光辉。
光线漫无边际地四散开去,弱不禁风地落在地上,散成一片混沌。暗吞吞的光芒昏红又浑浊,与黑暗暧昧不清地纠缠着,再分辨不出生育它的火焰那般的明亮模样。
又或者,光明与黑暗之间,本就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
这儿的密道又长又曲折。
就像巨蛇一样。
这里的光线又暗又红。
就像他手中的鲜血一样。
岑伤面无表情地端着盛放黑陨龙鲜血的托盘,定定地站在密道的入口,等待着义父的传唤。
左右的新月卫已经被他遣散。
留着干什么,等着听到不该听的动静吗?
搭在托盘边缘的指尖已经用力到发白。岑伤好像毫无所觉一样,双眼望向黑漆漆的密道深处,似乎那儿有某种奇怪的吸力,能够透过他的皮囊,将他的心肝与灵魂一并吸走。
又或许已经吸走了。
心间的破洞变得更大了,灵魂空荡荡地飘在半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具虚无的皮囊。
那具皮囊是饱满的。
灵魂知道。
可那只不过是看起来饱满罢了,他的内在已经被全部掏空,他现在不过就像一个皮革制成的空水囊,被空荡荡的寒风把皮肉撑得满满当当。
啊……为什么呢?
灵魂想了想。
倒也不必追根溯源,毕竟心间的破洞早就已经存在了。如果说要探寻他的空洞,那也不过是刚刚亲眼见过的、温泉池畔的景象而已。
昏暗的一洞穴、温热的一池水、赤裸洁白的一背影。
还有那默不作声的安静,简直像极了他可以近前的默许。
多美好的画面。
当然,如果,他是说如果,旁边没有那摊该死的衣服的话,这幅画面就完美了。
不是吗?
他不想去想那个人是谁,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其实很愿意将那摊衣服当作是义父的。可是月凌霄就那么大大啦啦地摆在一边,幻月就那么明明晃晃地坠在剑柄上……他没法不知道。
义父依旧是安静的。
可是——
如果衣服在的话,没有衣服的人会在哪儿?
他能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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