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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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莫府好生热闹，有个老嬷嬷每日都来教习莫甄礼仪，还让她背诵晦涩难懂的道词。莫甄告诉我，这是在为她的及笄礼做准备。

莫甄邀我为她加簪，我自是欣然答应。这是自我认识莫甄以来，她第一次成年。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我念着祝辞，为莫甄梳加簪。而后又经过许多繁重礼节，及笄礼终于顺利完成。

之后没几日，莫甄哭着找到我。她朝我哭诉，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我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为由安慰她，她却丢下我独自跑开了。我看见她在抹泪，只想让她自己静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也十分怅然。

这是我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再见到莫甄时，她已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我从丫鬟口中得知，莫甄翻墙逃出府，失足跌落河中，河水湍急，施救不便，救上来时人就要不行了。

莫甄父亲跪下求我，求我救救莫甄。就算他不求，我亦自会相救。

我应下莫甄父亲的请求，屏退众人，房中只留我与气若游丝的莫甄。

我用半身修为，换回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莫甄。自此之后，世间再无仙姑，莫甄身边则多了一只雪白的尾叉小猫。

康复后的莫甄，被她父亲关在屋内，整日郁郁寡欢。

我想做点什么哄她开心。见她经常盯着窗外的芍药愣神，便想着为她采一朵芍药。我溜出房间，站在院中观察，千挑万选，选中了枝头那朵开得最艳最大的芍药。

好在这芍药长得不高，猫形态的我踮起爪子堪堪够到。我衔着芍药回到莫甄的闺房，将芍药放到莫甄面前，用鼻子拱了拱，示意她收下。

后来我才知道，芍药寓意着思念，也寓意着情有所钟的爱。

一朵芍药，换来莫甄莞尔，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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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又热闹了起来，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全府上下沉浸在欢声笑语中，人人脸上喜气洋洋，除了莫甄。

莫甄不高兴，我也开心不起来。

这日，莫甄哭着，坐上了八个人才抬得起来的华丽花轿，轿后大大小小的箱子几乎排满了整条街，数不清的小斯仆人抬着箱子跟随花轿，我亦紧紧尾随其后。

我能听见轿中的莫甄在啜泣，不知怎的，我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得紧。

花轿将莫甄抬到了另一处府邸，有人牵引着被红盖头蒙住脸的莫甄进府，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并排跪在了大厅的软垫上。

我想冲过去制止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总之，我不想看到这幅画面。

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我没有冲上去。也许，这对莫甄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二人拜了高堂，莫甄被送到房间，等待她那素未谋面的郎君。我悄悄溜进房间，窝在角落默默陪着莫甄。

世事无常，莫甄没能等来她的郎君，等来的却是圣上一封满门抄斩的圣旨。

门外刀光剑影，到处充斥着惨叫声，有丫鬟闯入屋内收敛值钱的物什。莫甄不知什么时候在怀中抱了小箱子，丫鬟要抢，可是莫甄死抓着不放手。

为了保护莫甄，我抓破了那丫鬟的脸，丫鬟不作纠缠，跑了。

我咬着莫甄的衣角，想拽着她逃跑，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任凭我怎么拖拽都不为所动。

有士兵冲了进来，拿着刀就要砍莫甄的脑袋。

失去半身修为不过半月的我，此刻就是一只普通的猫，我跳起身想要帮莫甄挡下，却被莫甄拽着护在她的怀中，而她，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莫甄又一次在我面前，失去了生机。

我被莫甄紧紧护着，挣扎不开，就算此刻她再毫无生机，也死死抱着我。

良久，四周回归寂静，我才终于从莫甄怀中钻出。

莫甄呈蜷缩式倒在床边，后腰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染红了周遭一切。

她的脚边，有一个破损的小箱子，和一朵染血的艳丽芍药。

我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