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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如年。
哪怕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冬至这天也是官休衙闭公事暂缓行的。
崔闾既说了要回祖宅过冬至,就没有刚回一日夜就往回转的,本来地底挖出宝库,当是个振奋人心的好事,哪怕关联着前朝余孽,但与他们后头的就任者,当牵扯不到身上一点,只不过按着规矩,报予皇帝知晓,等一等上意示下罢了。
官中流程,也便成了崔闾的缓兵之计,叫他得以利用这个空挡回滙渠一查究竟,但若行事匆匆,来去皆透着一副大祸临头样,那当时与他一道参谋的董经历,和后头跟着一起推敲上意指示的娄文宇,就该要起疑了。
静慧的坦白,让崔闾彻底死了侥幸心,已知前朝余孽党的帽子戴的实实的,想脱都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他再表现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于事无补,还惹人疑。
如此,该过节过节,该祭祖祭祖。
虽然这祖宗确实坑了点,可初心却是为了整族血脉的延续,崔闾作为血脉延续的受益者,他能怎么办?跑祠堂里去指着供桌上一溜的祖宗牌位骂?
没那个道理。
况他作为一族族长,若将他置于整族存亡中,在那样一个特殊时期,或没有比当时更好的交换条件了。
一如他现在的刀尖行走,所求亦是整族血脉的安隅。
江州动荡的这几十上百年,滙渠的安稳是事实,江州府城及周围几个县,前后换了多少豪绅势力分布区,可在滙渠一事上,他们遵守了当年约定,没有人往这边伸手,虽然也确实因为穷的有格调,没能引起旁人的觊觎心,可到底滙渠是经过一代代人的努力,在整个江州人的眼里,形成了没有价值侵占的固有印象,这才是滙渠能一直避居于世的真相。
他或许还应当感谢老祖宗的睿智,在当年那个凭世家谱系说话的年代,能忍住权欲倾心,不参与任一项钱权分割,只图能安省过日子,这才免了后头被洗牌的危险,不然,就当年五大家的强劲风头,他们崔氏或有可能随同一起的,被太上皇一把夷平了,哪还能轮到他现在垂死挣扎呢!
冬至供桌香案,摆在祠堂前的四方天井内,旁边侍香燃烛的是下一任族长继承者,崔元逸,而他后头跟着观摩学习的崔沣,祖孙三代,对着宗祠牌位敬香叩,而大部分共同参与祭祀的族人,则只能跪在二阶门外叩,出了五服却依靠着族田过活的,则都聚在祠堂门外的空地上,随着内堂呼拜声,规规矩矩,气氛肃严的跟着祭拜。
供桌之上的鲢鱼被灌了酒,甩着鲜活的鱼尾在供盘上挣扎,作为供品中的吉祥物,它被允许酒醒之后放归江上,带着子嗣告慰先祖家门烟火连(鲢)绵不绝之意,继续向水而生。
祠堂门边跪着洗道的,是正明和扶凉,二人一直负责着祠堂的维护工作,崔固被允许从被关押的厢房出来,与同样被关的次子崔颂舟一起,跪在二阶门外。
供桌在祠堂里敬过先祖之后,会被抬至大门空旷处接冬,一路出二阶门往外时,崔闾眼光扫过扶凉和崔颂舟,之前不知道二人的甥舅关系,现在看着,眉眼间倒确实有那么几分像。
扶凉约莫是收到了静慧的消息,在崔闾眼光落在他身上时,更谦卑的匍匐于地,头抵着青石板面,动也不动的默默承受着来自崔氏族长的威压。
崔闾带着儿孙略过他,径直往祠堂门外去,接冬的供桌一路承受着香火,和周围族人的祭拜,最后被放置于晴朗的天地间,燎燎香烛烟火直冲天际,近千赶回族里参与祭拜的族人,冲着一个方向口呼祖宗保佑,我族长兴之语。
整个祠堂门前,庄严肃穆,喧嚣皆闭,再混不吝的不孝子孙们,此时都歇了闹事的心,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崔氏大宅的兴起,短短数月在老爷子身上生的变化,都在教他们一个乖,跟着大宅有肉吃,敢背刺大宅不分时候瞎闹的,崔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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