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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赵国神庙（第1页）

筮史家的早餐简单粗糙。筮史老两口和女儿侄女四人，围着一张精美的朱漆餐案坐。餐案上，一人面前一碗小米粥，一个拳头样大的馒头。餐案中间有一只铮亮的铜碗，装的是切成片的咸菜。赵雪看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分明是普通下人家的饮食。

伯母有些歉意地对侄女说，打仗打了几年，王城吃的紧缺，什么都紧缺。雪儿就别见笑了。赵雪假意很理解的样，嘴角弄出个笑的样儿，点了点头。大家就开吃。

她觉艾艾一脸不高兴，还一眼一眼朝她母亲恨，眼睛时不时往她这边放馒头的盘子望。这才察觉，她的盘子里是两个馒头，比其他人都多一个。她用筷子把一个馒头挑给艾艾，说：“我吃一个就够了。”

筮史夫妇说雪儿你刚来，只吃一个不够，我们长时间吃定量，已经习惯了。艾艾也假意说不要，却将那个多出来的馒头掰成两半，回一半给赵雪。一家人为个馒头你劝我劝的。

早餐后，艾艾拉着赵雪的手，到院子里去玩。院落很大，百年古松老树郁郁葱葱，间或还有几处亭子什么的，优雅古朴。只是见不到个人影，显得冷冷清清。

两人在树林里转悠了会儿，就在一个亭子里坐下来说话。这儿有个大的水池，池水中间一座别致的假山，都是褐色的烂的百孔千疮那种奇石垒成，倒显得古典高雅、亭亭玉立。假山石下，池水清澈，里边有几尾虾鱼在游动。

赵雪说这么大的水池，应该多喂些鱼才有意思。艾艾说以前有，这么长的一条一条的多了去。说着用手比划约二尺长。又道，去年冬天缺粮，大家饿得不行，厨房师傅就悄悄把鱼捞起来，做成吃的大家吃，竟捞得干干净净。她苦笑着，说今年冬天这仗还要打，就没这个好事了。

赵雪望着池水了会儿呆，忽又问道，听说王宫离这儿很近的，怎没看见？艾艾指着东北边说，就那边。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透过参天树枝的孔隙，只见宫殿高耸，层楼叠嶂、气势雄伟。那座宫殿好像是浮在天空中。

赵雪赞叹道：“这么近呀！你可以经常看见国王了，他长什么样儿，凶不凶？”

赵艾瘪瘪嘴巴，说：“看见过，老远看见过，根本就没看清长啥样。”

“你连国王的样子都没看清？不信。”

赵艾有些不满地说：“我家那位老古板筮史大人，不许我抛头露面。本来，我要是成了筮史官的助手，是可以跟着他一起进宫。但父亲老打击我，说我没那个天赋，不让跟。还对我说，艾艾呀，别逞能了，你看我，从小继承祖业，研习卦象，熟练掌握八卦易经、奇门遁甲等等术数绝技，做起这筮史的活来，还感到很吃力。你一个女儿家，还是算了吧。我知道那老两口的用意，就是要早点儿把我嫁个人家。”

赵雪问：“你说伯父是不是真的感到干这一行有些吃力？”

赵艾点了下头，有些神秘地低声说：“跟你说，筮史大人前不久被国王大骂一顿。”

赵雪忍不住笑：“为啥？”

赵艾生怕有人偷听似地朝四周瞅瞅，低声说我们的军队想在夜间搞一次偷袭，就叫筮史官占卜，能否取胜。筮史占了一卦，说没问题，能取胜。国王就命令一位将军带人去干。结果，败了，落入了敌人包围圈，死了两百多人。气得国王把筮史叫去，又是拍几案，又是踢坐垫，把筮史大骂了一顿，说以后再出这样的差错，就要杀筮史官的脑袋。他挨了骂，回家来好几天都没跟家人说话。艾艾说：“过后，父亲对我说，艾艾你不是老想接我班，相当筮史官吗？你那点悟性，要真干筮史，早晚要被国王杀了脑袋。”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赵雪忽又想起什么来，问：“伯父他都在哪儿占卜？”

艾艾说正式的占卜有两个地方：大庙和神庙。大庙里供奉的是国王家祖宗十八代君王的神灵。在大庙的占卜，那是国家最高的占卜，国王和大臣们都要沐浴更衣，跪拜祈祷，隆重得不得了。在神庙的占卜，要简略一些，一般是筮史对国王或朝臣们要求的事务进行吉凶占卜。

“你亲眼见识过伯父的占卜吗？”

“大庙的占卜，一般人进不去，我也一次都没见识过。在神庙的占卜经常看到，有时我还参与。”

“咱们能不能去大庙和神庙看看？”

“大庙？想都别想。神庙嘛，也许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