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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国运之卜（第1页）

秦国和赵国的这场邯郸之战，就像一座活火山的喷，间歇而持久。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到了冬季来临前，似乎又进入了一个喷的活跃期，却又早已是进入了疲惫和衰竭期。赵军自那次所谓的“北门大捷”

后，又接连有多次的小队人马出击、偷袭。秦军为挽回士气，也连续动挑战。双方的出击都是小打小闹，虚张声势，因为双方都已十分疲惫虚弱了。

这时，筮史府有了一件喜庆的大事——赵艾订婚了。是国王和王后亲自出面当的红娘，实际上是国王的指婚。不过，这门婚事令男女双方都感到满意。男方是国王的爱将，总领王城禁卫的郎中将军。艾艾已多次见过这位年轻英俊的将军，心里蛮喜欢。于是，艾艾天天笑不离口，以致于赵雪都埋怨她见色忘友。艾艾则回道，你别吃我的醋，我为你占卜过，你将会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夫君，耐心等着吧。本来，国王是要他们早日成婚，但艾艾和郎中将军都表示，要等到打败了秦军，邯郸解了围才办喜事。

随着天气变冷，战争中的双方都预感到，这个冬天不好过。秦军虽强，但粮草补给线长，早已感到力不从心。而邯郸这边更是早已陷入绝境，无力支撑这场战争。

这天一大早，赵敢便叫赵艾来对赵雪说，早饭后要随筮史进宫，国王有重大事情占卜，是去大庙占卜。赵雪心想，只有国家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去大庙占卜。感到事情的重要和严重，便抓紧时间梳洗打扮，拿出她心爱的锦丝白罩袍穿上。正在铜镜前施粉化妆，艾艾在一旁说，这种场合，打扮这么漂亮干嘛，不要打扮了，够让我担心了。赵雪笑道，你担心个啥？

赵艾说你傻呀，国王见了你这么出众，还不起打猫心肠？我可不想我的妹妹成了国王的小妾。赵雪笑道你多虑了，国王和王后都对我说了，要给我安排个好人家，就是宣布不打本人主意了。艾艾憋憋嘴说，那种话你也信，国王没有不好色的，还是小心为妙。赵雪仍旧我行我素地画眉施粉，说你真的不了解现在的国王，他的王城都被敌人打得稀烂，他的国都快亡了，还有心思找妾妃？你多心了。再说本人是谁？是朝廷的筮史官……的助手，是神仙，他要敢打本神仙的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他，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赵艾瘪瘪嘴，一笑：“吹吧你！”

早饭后，王宫那边的专车就到了筮史府，是那种五匹马拉的车辇，高大宽敞华贵。赵雪跟随筮史上了车，马车经过的沿途都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按照程序，国王和陪同的大臣，以及筮史和助手来到大庙，在进入大庙前，要在专门的地方沐浴、更衣，在衣裳饰物上弄上喷香的香液，衣冠整洁，神情庄重地进入大庙。再按照程序仪式，敬献牺牲祭品，上香祈祷。最后，才是占卜某件国家大事的吉凶，祈求祖神宗神灵护佑。

在鼓乐笙歌中，做完这一套仪式，已是大半天了。

最后才是占卜。国王和筮史以及助手赵雪三人，进入一间密室，室外岗哨林立，不许任何人接近。

国王跪在祖宗神像下，虔诚地告诉筮史和助手赵雪，秦赵两国的战争已经打了三年，我富足富强的赵国，国力消耗殆尽，军民死伤惨重。我国派出多路使节，倾其财力向各诸侯国送礼求救。这个外交，已进行了近半年。现各处信息6续反馈，终于有魏、楚等国答应派兵救赵，其他各国仍持观望态度。真是世事难料，再拖延下去，再无救兵到来，我赵国恐将亡矣！说到此处，赵王声音哽咽，泪如雨下，其情形令人动容。

筮史和赵雪此时仿佛已化成雕塑，神情庄重肃穆地听着，对国王声泪俱下的悲伤悲痛，毫无同情的表示。

国王稍稍平静一些，接着说：“现在的关键是魏国。它是赵国的近邻，又是诸国中比较强大的。魏国公子信陵君对我赵国深表同情，他在各国的威信较高，若他能率军来救，各国必出兵响应，邯郸之围可解。魏国国王虽然口头答应出兵，但此人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结果难料。请筮史替寡人请求神灵昭示，看魏楚等国是否兵来救，看我赵国是否有救！”

赵敢毫无表情地听过国王内心诚恳的叙述，末了，仍旧毫无表情地说：“君王的意思，我们已听明白，请君王去另室休息，容我们祈求神灵的昭示吧。”

国王起身去另一间屋子后，赵敢和赵雪无言地交换一下眼色，赵敢便跪在神像前，长久地默默祷告。然后，在赵雪的协助下，用蓍草占了一卦，是《否》之《晋》卦。接着又进行了龟甲占。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卦和龟甲的裂纹，在脑海里分析判断，推敲其中隐藏的奥秘。

赵雪心头暗暗吃紧：这分明是暗示，邯郸之围将由救兵来解，秦军将有大败。

许久，赵敢已是成竹在胸。他想让侄女先说说看法，几次示意后，赵雪都不肯表意见，只说是：“愿听伯父高见。”

赵敢为人老实厚道，于是他说：“我认为这是上天终于怜悯我苦难深重的赵国，了慈悲心，护佑我赵国不亡！邯郸之围必有救兵来解。雪儿，说说你的看法。”

赵雪的看法和筮史的看法是相同的，她已在心里掂量了许久，现在才说：“卦象和龟甲纹，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其中隐藏的变数太大。主卦《否》，是天地不交，心路不通。说明赵国想合纵，很难，每一步都难以推进。之卦《晋》，是一个游魂卦，说明一切都难以把握，变化无常。结果难料啊。”

赵敢这次不再像以往对雪儿言听计从，他坚持说，事情也许有你所说的一些困难，但主要的应该是积极方面，是一个获救胜利的预示。

赵雪想阻止他把这种胜利的信心传达给赵王，便意味深长地说：“伯父是想安慰一下国王吗？”

赵敢道：“当然，我当然希望国王能从这里得到一种必胜的信心。”

赵雪知道这一回，看来是无法改变这老头儿的态度了，便以关心的口吻说：“也行。不过，世事难料，伯父把话说得这么满，对你不一定有利呀。”

赵敢勉强地点了点头，看得出他是要坚定自己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