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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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艰难地拧开门后，6弛才现家中一片漆黑。就着屋外的灯光，6弛摸索着走到玄关，打开灯后才现周晏礼正坐在沙上看着自己。

  6弛一愣，他没有惊扰一室的静谧，而是默默地换上拖鞋。他靠在墙壁上缓了缓心神，随后一步步走到周晏礼身边。他看了周晏礼一会儿，心中翻涌起泛苦的酸涩。

  他蹲下身子，抓住周晏礼的手轻轻摩挲，他的神色很温柔，眼神中似乎蕴藏着一泓深泉。有那么一个瞬间，周晏礼以为他会对自己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分开。

  但6弛没有。他只是盯着周晏礼的眼睛，轻声开口问道：“晏礼，你想好了吗？”

  周晏礼没有出声，只是久久凝视着眼前的6弛。他们都不是随意对待爱情的人，分手更是几乎不曾提起过，否则他们也不会一起走过那么多年。

  6弛知道周晏礼言出必行，更深知自己问也是白问。他只是有些不舍。不舍得眼前这个人，也不舍得他们一路从少年时代走过来的感情。

  他们都明白，命运女神不会再次眷顾。他们都不会再遇上这种纯粹激荡的爱情了。

  6弛他想不明白，这几年来他明明拼尽了全力，他明明付出了十二万分的心血，为什么他越是努力，结果却越是背道而驰？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绝决而无可挽回。周晏礼脸上的表情不曾松动，他点了一下头，用漠然的声音说：“我想好了。”

  这一刹那，6弛突竟有种解脱的感觉。就仿佛悬在头顶许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如果失去是站在爱情背后虎视眈眈的利刃，他想，他是该习惯没有周晏礼的日子了。

  6弛站起身来，久蹲带来的眩晕与麻木并未干扰他的思维。他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说：“好。我答应。”

他语气轻快，几乎听不出犹豫与遗憾，一句我答应说得就像他真的有权利拒绝。

  6弛拍了拍周晏礼的肩头，转身去浴室冲了个澡。吹好头后，他如往常一样回到卧室。周晏礼也紧跟着推门进来，定定地看着他。

  6弛愣了几秒，他指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说：“很晚了，先休息吧。”

说着，他自嘲地笑笑，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这话对于刚刚分手的爱侣来说实在太过轻佻。有那么一刻，周晏礼几乎分辨不清6弛究竟是温柔还是无情。他喉头一紧，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他叹了口气，沉默地走到床前，抱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6弛“欸”

了一声，他拽住周晏礼的袖子，说：“别别别，你睡这里，我去睡客房。”

周晏礼是病人，就算分了手，6弛也总要更照顾他一点。

  周晏礼眉心皱得更紧了。他看着6弛，许久之后才问：“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迁就我。”

  听周晏礼这么说，6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揉鼻尖，含糊道：“哪有什么迁就不迁就的，我睡哪里都一样。”

  周晏礼阻止了6弛收拾床铺的动作，他垂眸看了6弛一会儿，问：“你不恨我么？”

  6弛怔了一下，说出了今晚唯一的一句真心话：“我恨你干什么？”

这些年来，他们都努力了，无论是生活还是爱情。那么6弛又有什么可恨的呢？至少他们拥有了彼此最好的年华。至少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们是真心爱着对方的。

  能够在苍茫人海中遇上一个真心爱人，能够与他携手十五年时光，已是一生无憾了。又哪里会有恨呢？

  周晏礼点了点头，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没再阻止6弛收拾自己的枕头与被子。最后，他看着6弛一手拽着枕头，一手拿着被子，略显滑稽地离开。擦肩而过的片刻，他听到6弛对他说：“走了哈，回头见。”

就好像他们不是在分手，而是刚刚聚完餐的老友在路口分别。

  这种错觉让周晏礼觉得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这就是6弛啊。6弛本就不该为情所困。

  周晏礼失笑。他坐在床上，抚摸着6弛睡过的地方。床单上还残留着独属于6弛的味道，淡淡的，或许明天就会消散得一干二净。

  对于周晏礼而言，这注定将是不眠之夜，可有言道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周晏礼并不觉得后悔。相反，他更乐意看到快活恣意的6弛。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开始的模样，那他宁愿一生孤寂。

  6弛躺在客房。他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但相反，他睡得很踏实，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6弛是被闹钟震醒，走出客房后他看到周晏礼正坐在沙上。周晏礼坐得笔直，神色也很严肃，仿佛不是在家中，而是在微瑞开员工大会。

  再次与周晏礼打照面，6弛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尴尬难堪，可当他真的与周晏礼四目相对时，才现自己心里却是释然的。

  他们爱了那么多年，携手与共、互相扶持，他们的灵魂中早已打下了对方的烙印。哪怕不在一起了，他们仍旧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们依旧是对方永远可以依靠的臂膀。

  更何况，他们还有着共同的结晶。

  分手不会天崩地裂，更不用寻死觅活。生活中除了感情，还有太多太多值得感悟与体验的惊奇。  洗漱后，6弛看到周晏礼仍正襟危坐地等着自己，他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坐到了周晏礼的身侧，柔声问：“想对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