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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誇張推演（第1页）

「蘇相，論掌握情報的度——尤其是在這雁京城內，應該再沒有人能比你更有優勢才對。怎麼反而今日都發生了這等大事，杜侯都說話了，你卻反而是隻字不提呢？」

當周允瑞覺察到就這次的事，杜萱似乎無意支持杜宇默一起來攻擊柯翔、抑或蘇立文，——他就想著，不妨就藉此機會來試探一下他已經懷疑已久的對杜萱如今的真實立場的那些猜測是否準確？

於是，周允瑞就故意將此事牽連到了蘇立文的身上。

「陛下……」

「陛下明鑑！」沒想，柯翔竟然主動插話進來，先於蘇立文的回覆了周允瑞的疑問：

「其實昨夜，微臣之所以燒屍，就是意在要警告派他們前來行刺微臣的那個主謀！——因為臣在抓到那七名刺客之時，他們就都在被擒後當即就自己自盡身亡了。而在他們的身上，臣沒能找到與他們身份有關的任何可疑線索，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不過，即便如此，雖然微臣不能獲知他們究竟是何人所派？——但是微臣卻能肯定：那個指使者，一定不會是蘇大人！」

蘇立文有些意外。但在他緊接著又觀察了杜宇默、杜萱和周允瑞他們各自的反應後，就決定先閉嘴緘默。

即便此時議論的就是他的嫌疑，但是蘇立文看得清楚——那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用意，是要試探他們各自的真實立場。

至少，這一次，不會有誰會真的被重傷到的。——那蘇立文倒也樂意冷眼旁觀，也好看清楚已經初露苗頭的各位對這個即將及冠、想要奪回實權的小皇帝（周允瑞）所抱持的真實立場？

「哦？此話怎講？」周允瑞不僅意外於柯翔竟然會幫蘇立文，而不是趁機也跟著踩上蘇立文一腳以報上次被他彈劾之仇，——另外，此時的氣氛，他們幾人此時的反應，又都讓周允瑞隱約嗅到了：這件事的背後，恐怕另有隱情？且，怕是會遠比他之前所猜測的還要複雜得多？

「他們背後究竟都隱藏了什麼驚天秘密？似乎柯翔、蘇立文、杜宇默全都參與了其中？——可是，從他們相互不對付的態度上看，又不像是會聯手合謀……那，他們又是如何知道了對方也參與了其中，還算準了對方也會跟自己一樣的只想私了，並且信任對方即便被當眾攻擊、甚至危在旦夕之際，也不會全然不顧的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來公開那個既是自己的、也會牽連到對方的『大家共同的秘密』？——他們哪兒來的信心？——總不會是他們表面為敵，背地裡卻親密無間吧？」

一時間，周允瑞也是想不通他們之間究竟能有什麼利害牽連，能是如此的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敢相信——就算被對方一再的迫害，也不會選擇與對方同歸於盡——還是相互的這般信任對方？

「還是說……其實他們相互攻擊的力度，還遠沒到需要選擇同歸於盡的地步？——那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做給我看的？——難道說，即便被接二連三的彈劾，柯翔也還有餘力能保自己不會被『蘇』『杜』給傷到根本？——所以才沒打算趁機對蘇立文落井下石？」

周允瑞是真的看不透了……

的確，據他了解：看似沒有背景，卻竟然能深受先皇器重，一路升至右相，且至今無論是杜宇默還是蘇立文，仍然無人能動得了他？——這個柯翔，也不可能是真的簡單！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雖然蘇大人在情報收集上最有優勢，但也恰是這樣的優勢，才使得蘇大人其實也是最容易被人先懷疑到的。」柯翔很有把握地如此判斷道。

也把周允瑞的思緒給重拉回到了當下。

緊接著，就聽柯翔自顧自地繼續說出了他自己的推斷依據：

「昨日，蘇大人才參了微臣一本，質疑微臣品行不端。跟著，他才知道了其實是他自己的手下人中有人心存異心……

「而這樣的事會發生，本不稀奇。但也不難以小窺大地推想到：以蘇氏一族如今的權勢地位，就算全族勢力整體的看上去還未表露出鬆散的敗像，但已然能夠看出——如今混雜其中、存有異心者，一定不在少數！——大族內，只要抓到了一個變節者，那就意味著，在人不知的暗處，肯定已經隱藏著不只一百個的變節者……

「因此，就算是蘇大人有管治不嚴之過，但也不該由他來擔負了全責。

「再者，既然蘇大人也已經承諾了會負責此事，決定親自動手整頓他們蘇氏的族紀；那麼可以想見，如今的蘇大人，光是著力清理門戶、整肅族內存在的各種可能分歧，都未必能忙得過來，——又哪裡還有閒心餘力去管別人家的閒事？

「就更不可能會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又給他自己再添加一個棘手的麻煩。

「或者換句話說，就算平日裡蘇大人再怎麼看我不順眼，他也一定不會蠢到挑這個他自己都忙不過來的時期，還嫌自己不夠事兒多的來找我的麻煩；

「而且，此事無論成敗，都不會讓蘇大人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收穫——反而的，他要是這麼做了，那結果，要麼就是被人懷疑他就是最有嫌疑會指使手下來行刺我的真正主謀，要麼就是會被我盯上了，然後平白的給他自己再增添一個日後將會經常在明里暗裡挑他毛病、妨礙他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一定會持續很久、還能讓他無可奈何又甩脫不掉的監視者……

「而如果，萬一我也一時衝動了，失了理智，非要置蘇大人於死地而想方設法地插手他們蘇氏族內的內務紛爭，攛唆他們族內的異心者來與我聯手一起對付蘇大人……

「那結果，豈不就——真要白白便宜了此事背後的真正主謀？

「陛下，微臣想說的是——這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只要冷靜地看到那些『如果』推演到最後是個怎樣的模樣，然後再跳脫出來好好地想想，那就算最壞的情況真的發生了？——那，又會是誰，能夠從頭到尾的不會有損傷，甚至還可能成為最後的最大受益者？——如果真有這麼個人存在，那麼十之八九的，那個人，才是最可能的主謀！

「而至於此人究竟是誰？——微臣心裡暫時也只是懷疑，還沒有真憑實據能做證明。——但是，臣以為，像臣這樣的推想，還是比較合理、比較符合人性所向的。

「所以，微臣以為，行刺微臣一事其背後的主謀，最不可能的——就是蘇大人。

「微臣不才，雖然光憑微臣自己的實力，根本無力對抗像蘇氏這樣的大族整體的勢力，——但是，承蒙先皇厚愛，陛下器重，——以臣如今擔任的『右相』一職之於我雁國上下所堅信的處於此位之人對於我雁國的責任、以及對下的示範影響——這些，都絕不會容許有誰膽敢僅憑著自家勢力的強大，而就膽敢隨意刺殺了陛下的左右手，刺殺了微臣。——如果這麼做了，那就無異是在挑釁皇威，挑戰我雁國立朝以來所堅信的『尊卑信仰』其背後的深意！

「——試問，如果連『相』級的官員都能隨意的想殺就殺了，那麼日後，萬一有誰想要謀朝篡位呢？

「請恕臣冒犯天威了。——但這些話，臣不得不說：

「陛下不妨試想一下，如若此次意圖刺殺微臣的真正主謀，若他真能無須顧忌的任誰都是想殺就能殺、而不必擔心後果的話，——那麼如果哪天此人想要的正是陛下的江山呢？——那豈不就是，想拿就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