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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父9（第1页）

妈妈身体不好，刚嫁到我们高家时就得了肺结核，大口大口地咳血，人们都以为活不长，爷爷奶奶也不出钱给治，爸爸倒是想治，可奶奶管钱。没办法爸爸就出去借，那时候谁家有钱啊？都没钱，借也借不了多少。还好妈妈的老叔是大官，知道妈妈的病后从遥远的qh省给邮回药来，叫什么利福平，雷米锋的，治结核却又伤肝，没有人懂要吃保肝的药，结核治得半好不好，肝又吃坏了。

妈妈有个四姨，我叫四姨姥，在农安精神病院当护士，就从医院买来药一盒子一盒子地包好，爸爸骑自行车去县里拿。妈妈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连爸爸都承认妈妈的生命力顽强，告诉我和哥哥一定要对妈妈好，她为了这个家受了不少苦，憋了不少委屈。

哥哥怎么想我不知道，我能理解。或许刚生下来，我就特别能体谅别人。妈妈说我小时候生下来就特安静，不哭也不闹，不粘人。妈妈伺候我时没费多大力，即使不抱我，我也不哭不闹，眼睛一眨一眨地，妈妈到哪个位置就跟着看到哪个位置，妈妈出去了，就老老实实的。所以妈妈就格外喜欢我。

小时候家里包饺子，怕我上桌乱混，要是把面啊馅的什么打翻就不好了。就把桌子上和好的面揪上一小块，让我旁边玩去，我就听话拿了面在旁边捏来捏去，捏成各种形状。

小时候住的是土屋，睡的是土炕，屋地是土地，哪里都土豁豁的，我的手也不干净，那白面团在我的手里一会儿就变成了黑面团，还是乐此不疲地玩捏着。

等妈妈爸爸包完了饺子会现我已经趴炕上睡着了。

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一直是喜静不喜动。

记得大姐嘴边有一个痦子，一说话，痦子也跟着飞来飞去，有人说这痦子有福，有人说这东西不好。反正我不太喜欢，可能我喜欢洁净，不喜欢脸上有除了五官以外的东西吧。大姐的体毛重，尤其是胡子，挺黑的，一个女人能把胡子长那么长也真挺让人服。听人说，体毛重的女人雄性激素多，脾气大，生孩子也会受影响。

感觉大姐挺温柔的，没见她过火，还是我见她的时候少。大姐嫁人也生了一个大闺女，看样子传言也不准。

我的小学一二年级就在屯里上，就是原来的生产队的房子，正房五间，西面两间做了教室，一年级一个班，二年级一个班，中间是老师的所谓的办公室，东边两间都废弃了，连窗户都没有，被一个疯子长期占据着，好在疯子不常回来，回来就睡觉，对我们也不太构成威胁。

原来有厢房，后来废弃倒掉了，成了我们下课时的乐园，去里面翻墙头，拿棍子这儿捅捅，那儿挖挖，想找到点什么东西出来，什么也没有，不是烂衣服角，就是半块烧焦了的土坯。等夏天雨后时，那破墙里会爬出好多的癞鸡八子（癞蛤蟆），一群男孩子就去用脚踩，胆大的用碎玻璃划肚子，一个好大的红泡泡就出来了。

我不去，我嫌恶心。

女生也不去，女生胆小，她们就在院子里跳皮筋。由两个女生四条腿撑开，中间有一个或几个女生来跳，跳的花样有多种：有升级跳，两边的女生把绳子从脚踝开始撑起，跳完一套固定动作，就换到腿弯，再把那套动作完成，又换到腰部，到腰的时候，有些腿就抬不那么高了，就会某一下跳坏，就换人。如果又完成了，就要到胸部，再到脖子，最后用两只手高高举起撑，再完成算是通关，是让人佩服的。

跳皮筋要边跳边念词，词有好几种，那些孩子背课文背不下来，却能背下来

那些跳皮筋的词。

小白菜呀地里黄

三两岁呀没了娘

跟着爹爹好生过

只怕爹爹娶后娘

娶了后娘三年半

生个弟弟比我强

弟弟吃面我喝汤

端起碗来泪汪汪

亲娘想我谁知道

我想亲娘在梦中

桃花开花杏花落

想起亲娘一阵风

……

后面的就记不住了，本来也没有听太清楚，我不喜欢，听得苦，让人难受。

好像还有一些毛主席诗词，我不会跳，我爱看，爱听她们边跳边唱这些童谣，爱看她们小辫子飞来飞去。

毕竟我是个男生，那时男女有别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我如果在旁边看得时间长了，女孩子会不乐意，一些男孩子也会起哄，说我喜欢谁谁谁。我就在操场上溜达，说是操场，就是以前生产队的场院，是秋天打谷子，打豆子的地方，用了好多年，被滚子压得特别平，即使下雨也不像其它地方会起泥，也可能跟土有些沙性有关系。我可以远远地看着男生在那里疯，也可以看着女生飘逸的身影，还可以往远处看看，听听牛马的声音，还可以看鸟成群地飞过，都是乐趣。

老师有时是本村的，有时是上坎的，我们是东铁七、八队，住在大土龙，这里像个笸箩底。所以我们屯子西面的泡子叫笸萝泡子，现在叫菠萝湖。而三四五六队在岗上，我们称他们为上

坎，他们称我们为下坎，还有一二队在宋家塘子。

老师都是民办老师，就是念过几天书，家里托了关系就当起民办老师，伺机能考上正式的最好，也有最终也考不上正式的，而且当时抓小辫子很严重，只要是生啦，再有别人顶啦什么的，就回家务农种地了。

不过我特别感激那些民办老师，就是他们特别负责的教育，才让我有了学习功底，让我又能写，又能算，还最终考上了吉南财经大学。

那时的老师很严厉，只要一言不合就直接一句：“外面站着去。”

从不问理由，如果哪个孩子想讲个理，那就直接一句话：“有理由回家讲去。”

回家讲，那不是找揍么，换句话说，有几个有理由的，都是瞎编理由。

不像现在的孩子，即使犯了错误，那些家长都要护着，讲一些理由来糊弄老师，其实老师也清楚，你爱护着就护着吧，谁管你？还有一些家长因为老师管得严，就要到学校里闹。这在我小时候是绝对不存在的，老师说你错，那你绝对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