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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上掉下个倒霉蛋（第2页）

那个司机撕肝裂肺的惨叫声由近而远，像一歌的尾音，听得现场所有人心惊胆寒。另外几个司机吓得几乎心力衰竭，心里隐隐有个庆幸的声音：幸亏刚才没下车。几个警察也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眉从几个警察的眼神中判断出了他们的敌意，一步步走了过来。几名警察大吃一惊，有的立刻开始呼叫支援，有的掏出了枪，匆忙上膛，指向黄眉大王。

黄眉狐疑地望着警察手中的枪，忽然伸出手去，那条胳膊长出几丈长，猝不及防地夺下了一名警察的枪。

警察们惊呆了。战战兢兢地对视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眉的目光落在了扳机上时，刚刚那个警察的手指就抠在扳机上，黄眉明白了，也用食指抠住了扳机，这时枪口正好对着他自己的额头，“砰”

地一声，子弹正射中他自己的眉心。黄眉“扑通”

一声倒在地上。

但黄眉大王并没有死，两分钟以后他又站了起来。这时，十余辆防爆警车已经开上了公主坟立交桥。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警特警将黄眉大王团团围住。黄眉刚要飙，几十支枪里的子弹射进了黄眉的身体里，他被打成了蜂窝。这玩意儿太厉害了，跟马锋蜇似的，黄眉想跑了，喊了一声“遁地”

，一脑袋撞在地面上，但却没有钻进地里去。黄眉不服，咣当咣当连撞了十几下，脑袋上撞出了几个大紫包，还是没有遁进地里去，只好拱手作揖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他把这些人都当大王了。

黄眉的那件黄袍上全是筛子眼，穿了几百个洞，已经看不出是一件袍子了，像一块抹布，再加上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和被地面蹭黑的脸，比过街天桥上的乞丐还惨。黄眉坐在警车里，从身上往外抠子弹，边抠还边数着，”

333……334……335……336……”

那些子弹本来嵌在黄眉的皮肉里，抠出来之后，弹坑迅愈合，完好如初。这让特警队长忧心忡忡，他们都清楚，以这个人的本事，根本不是几把枪能制服的，别看他现在戴着手铐老老实实待在车里。

所有子弹都抠出来之后，黄眉新奇地望着车窗外一幢幢的高楼，有点乡下人进城的意思。警车沿着西三环一路朝北开去，行至紫竹桥的时候，黄眉忽然仰着脑袋玩命朝天上看，而后露出了欣喜之色，兴奋地喊了起来：傻妞——送我回去——

黄眉看到云端有一丝闪亮的光芒在下坠，他认出来了，那是傻妞。在那个隧道里，那个挺好看的小姑娘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几名特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过来摁着黄眉不让他喊。黄眉的双手忽然变小，从手铐里脱了出来，接着身子扭了几扭，变成了一只蝴蝶，从车窗里飞了出去。

车里所有人又一次傻眼了，半分钟后，特警队长才拿出了对讲机，向上级报告嫌疑人变蝴蝶的事。他接到的指示是，千万不要声张，一定不能让新闻界知道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后来，虽然社会上也有过一些关于黄眉大王的传闻，但没有人相信。没人相信这件事情在这个世界上生过。

紫竹桥的得名，源于立交桥西北侧的紫竹院公园。紫竹院公园虽然不像颐和园、圆明园那样名满天下，却也是北京西城一个很好的休闲之所，而且门票便宜。紫竹院公园里景色怡人，树木繁多，南墙外也是枝繁叶茂。

那只蝴蝶飞出了警车，穿过马路，在紫竹院南墙外的路边停下，扭曲了几下身子，变回了黄眉大王。黄眉仰着脑袋，高举着双臂等着接高空坠下的那个亮点。好在是在宽广的马路边上，没有影响到交通。大街上人们行色匆匆，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大树底下忽然多了个人。

一团浓密的云悄悄挡住了阳光，那个亮点也失去了光芒。黄眉眯缝着眼睛朝上看，却怎么也看不到了，他有点着急，但却高举着双臂不敢动地方。

这时那几十名特警已经追踪而来，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举枪对准了黄眉。马路边所有人看到这阵势，都停了下来，远远地观看，也有人自作聪明地朝前挤，一边挤一边嚷嚷：拍电影的拍电影的。要不就是拍电视剧的。

不到两分钟的工夫，周边已经围了上百人。围观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只要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不管何时何地，就算是蚯蚓放了个屁，只要有俩人围着观看，很快就会围上来一大群人。何况此时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在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一个看上去像叫化子的人。大家虽然不敢靠近，但却可以在一定距离之外，保持着围观的传统。

黄眉脸上再次洋溢出了欣喜之色，他终于又看到了。虽然没有再光，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从上方落了下来，眼看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就要落入黄眉手中，忽然被上方的斜着伸出来的一个树枝挡了一下，下坠的方向偏离了，接着又被另一个树枝挡了一下，再次朝那个方向偏离出去，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竟然和黄眉的位置拉开了二十米远，落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背后敞着口的书包里。

那个小伙儿感觉到身后动了一下，以为是后面的人碰到了自己，没有在意。这时他听到身边一个中年人说：哎呀这人长得太难看了！那语气简直就像一脚踩到了大便上一样。小伙儿扭头再去看那个满脑袋乱蓬蓬的黄怪物时，却现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小伙儿有点心虚，胆怯地朝那个中年人身后挪动了一下。

黄眉忽然伸手朝小伙儿一指：别动！

那个刚夸了人家容貌的中年人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回头看了看小伙儿，朝一边挪了挪，把小伙儿让了出来。黄眉朝小伙儿走去，小伙儿连忙摆手，边朝后退边辩解着：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眼看黄眉一步步逼到了跟前，小伙儿忽然转身挤出人群，撒丫子逃了出去。黄眉正要追，几名特警一起窜上来摁住了他。黄眉使劲挣扎了几下，又扭成了一只蝴蝶，从众警的缝隙中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