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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暴雨天,电闪雷鸣,苏景北在外练兵没有回府,九岁的苏菱惴惴不安,便从暖阁跑到母亲的淑兰堂去了。
那天镇国公夫人睡得特别早,院外的丫鬟似乎也比平时安静,苏菱不以为意,推开门便走了出去,地上有水,她还踉跄了一下。
然后钻进被窝,搂着镇国公夫人的胳膊便睡下了。
直至翌日天明,尸腐味入鼻,见母亲脸色发紫,她才察觉出不对。
她吓得失声尖叫,在镇国公府一圈一圈地跑,到处喊人,最后是苏淮安抱住了她。
尸体都硬了,大夫自然只能摇头。
晌午时分,仵作验过尸体,躬身遗憾道:“夫人这是心疾突发……还请国公爷节哀。”
苏景北跪在床前,蓦地哭出了声,当天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失魂落魄许久。
思绪回拢,秦婈重重地喘着气,抬眸看着苏淮安道:“倘若阿娘是他杀的,那他为何时常常对着阿娘的画像说话?”
苏淮安下颔绷紧道:“澹台易此人自负过人,他能与阿娘相处半年之久,早就把苏家每个人摸透了,之所以动了杀心……”
剩下的话,苏淮安到了嘴边,都无法说出口。
他没说完,秦婈却懂了……
从前爹爹总是对着娘的画像说话,总是在问为何?为何?她起初还以为是爹爹用情至深,原来……
原来,他不是在问阿娘为何
要留他一人,而是在问阿娘为何会认出他来。
秦婈身形一晃,苏淮安连忙扶住了她。
他怕她接受不了,本来没想提起母亲的死,可到底是瞒不过她。
“我至死都想不通,爹为何会反,如今便能说通了。”
秦婈眼眶通红,嘴唇失了血色,“六万将士战死沙场,镇国公府被抄家夺爵,他留下的那张字条,根本不是为了让你离京,他知道你不会走,那张字条是为了让你认罪,让大周未来的肱股之臣死在刑部大牢里,而我肚子里的,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说罢,秦婈眼前隐隐发黑,指尖死死地捏住了桌沿。
十一年,从头到尾,全是算计。
苏淮安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她,低声道:“阿菱,都过去了,哥回来了……”
苏淮安道:“别想太多,当年你才九岁,这都是我的错。”
秦婈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渐弱,“可你也只比我大了三岁。”
“长兄如父知道么。”
苏淮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不然你还像小时那样,痛痛快快哭一场?”
“你还是与我说说这三年吧。”
秦婈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道:“当年入狱,薛襄阳定然对你动刑了,留下伤了吗?别瞒着我。”
“早就好了,陛下送我离京时,留了个大夫给我。”
苏淮安定然不会告诉她,他光是养伤,就养了整整一年,陆则如果再晚来几日,薛襄阳就该往上脸上烫“逆贼”
两个大字
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即便苏家没有反贼,可这事到底还是出在苏家身上。
秦婈又问:“那后来呢?”
兄妹两个说话一向没有什么忌讳,秦婈问,苏淮安便答:“离京后我毫无头绪,四处乱查,先查了苏景北的踪迹,又去查母亲的死因。”
“我去西陵教,然后去了大齐……”
说着说着,夜幕四合,书房里的男人蹙眉扔下了笔,到底坐不住了,他就想知道,怎么平日里跟他惜字如金的两个人,能说整整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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