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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百戏（第1页）

立夏，缙国，一座坐落于山脚下的偏远小镇，烈阳高照，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皮肤麦色、身体瓷实，生得一双桃花眼、鼻梁高挺的少年站在长凳上向着人群中心瞧去，“全哥，现在表演啥呢？”

只见一个个子稍矮、体型瘦弱的少年站在长凳的另一端，拼命踮起脚尖却因前面摩肩接踵的人群怎么也看不清楚，只得左右摆动身躯试图找到一处空隙。“吞刀！”

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群中心，口中却喊到。

人群中心处的空地，一名上身赤|裸，身形健硕的光头站定于此，只见他双腿与肩平行紧闭着双眼，头颅微微抬起像是在‘望’着烈阳，双手自然下垂，右手握着一柄刀鞘华丽异常的短刀。面前则是有一张方桌，桌子上立着五根竹子，长度大抵相同，从左到右却是一根比一根粗，竹子穿桌而过，远远瞧着像是嵌入桌子，其实是找手巧的木匠特制，其中有可活动的机关可以牢牢固定住竹子，方便耐用。

“怎么还不开始啊？”

“我还要回家除草呢！”

“这大热天的......”

人群吵吵闹闹宣泄着不满，但是却没一个人离场，立夏至农事忙，若是错过此次百戏再等下次来小镇表演最快也要等到寒露过后了。只是那大汉置若罔闻，仍是站在烈阳下一动不动。

突然，大汉猛然睁双眼迅抽出短刀，斜劈向面前的竹子，五根竹子瞬间少了一截，一眼望去从左至右倾斜而下最右侧竹子更是只剩原来一半。“全哥，你看清了吗？”

此时的矮个子少年总算是找到一处角度能勉强看到，少年答“没，只觉眼前一闪，竹子就已经被劈断了。”

只见空地中一个瘦小、有些驼背的老头把空地中的桌子搬起来，把帽子放在桌子上，神色得意地走向人群，大声吆喝道：“您可睁大眼睛瞧仔细咯，咱这可是上好的竹子啊，再看看这刀口，平滑得像是探星楼里姑娘们的肌肤啊。”

探星楼。远在京城的青楼，在缙国却是人尽皆知，民间更是有着‘探星楼中探星辰，后宫三千也枉然’这等大不敬的闲话。

“确实是把好刀啊，如此坚硬的竹子一刀就劈断五根。”

“刀好，身手也不差！”

“如此快刀，如何入喉？”

只见挤在前方的众人对着竹子又摸又瞧的，似是想瞧出个一二来。捻场子（驼背老头）搬着桌子绕了一圈随后又将方桌放回原位，帽子中也只是有几枚零零散散的铜板，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似有十足的把握把帽子装满，“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诸位可把眼睛擦亮，睁大眼睛看清楚咯！”

“全哥，你笑啥啊？”

矮个子少年瞥向隔壁正在傻笑的少年疑惑的问到，“你不觉得那老头搬起桌子时就像只大刺猬吗？”

少年边回答边止不住地笑，矮个子少年没搭话则是继续看向空地中心。因为此时那光头大汉已经右手持短刀举过头顶，此刀看起来再怎么也足有二尺长，大汉仰着头张大嘴巴，将刀口慢慢旋转对准了自己。刀一寸一寸地消失，原先嘈杂的人群现在却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偶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好似众人比大汉还紧张。少年只觉口干舌燥，眼睛瞪大盯着那短刀，嘴巴也不自觉的微张，不可置信仿佛做梦一般。

此时，刀已入腹十之七八大汉却猛然松开了手，刀加向下。刹那间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被几声惊呼声打破，其中更是夹杂着好几声到抽冷气的嘶哈声，几个胆子小的妇人捂眼不敢看了。在第一排的泓福客栈的小二更是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此时刀口已完全没入大汉口中，只剩下华丽的刀柄仍裸|露在外，此时大汉双手慢慢放下张开做出一副要拥抱的样子，随后缓缓转身向着四面八方展示，转了两圈后大汉绕过方桌径直朝着人群最拥挤的地方靠近。少年正是在这一方向，随着大汉越来越近，少年只觉心跳的越来越快，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终于大汉在离最前方观众五尺的距离停下了，靠近的那一刻前方人群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但随后抵不过好奇个个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少年自不例外，少年一旁的玩伴则是用双手捂住眼睛，只敢透过指尖的缝隙偷偷张望。

近距离环绕一圈后，大汉回到了方桌前站定，开始缓缓将刀抽出。半响，刀还没抽完，好似没有尽头，少年总感觉刀比原先长了些。

刀，终于抽出，只见大汉当即握紧刀柄又是一刀，面前方桌的竹子快要没入方桌。随着竹子掉到土地出了微乎其微的声响，人群似乎终于被惊醒，不知是谁先喊一嗓，一时间叫好声、口哨声、呐喊声迸而来。少年只觉一阵耳鸣目光仍是痴痴的望着那把过于华丽的刀。此时大汉拿出一块洁白的麻布轻轻擦拭的刀，随后将它轻轻收回刀鞘，又拿出一块粗布擦了擦满脑门的汗。大汉看向摇旗呐喊的人群什么都没说，只是咧着嘴笑了起来。

就在再次砍断竹子的瞬间，捻场子找准时机大声吆喝起来：“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可还尽兴？若是诸位父老乡亲看的还满意望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啦！先谢过大家了！”

众人纷纷叫好，捻场子饶了一圈，帽子也是不出意外的变的鼓鼓囊囊的。

等到百戏表演完毕人群逐渐散去，已是到了黄昏。“履火、蹈刃、高絙（走索）、吞刀、寻橦好不痛快！全哥，下次我们定要再来。”

矮个子少年兴冲冲的叫到。“那是自然，不过要我说啊其他那些都不如吞刀本领高。”

少年回道“全哥，你说吞刀是真的吗？”

“......”

“哎呦！”

矮个子少年不知为何头上鼓起了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