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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卷三 明月照星河（第1页）

再次遇到宋星河在外滩三号，在这里遇见他，华年并不惊奇。

华年一个月前刚和王大卫分了手。华年打算卖了外滩的房子。卖房子前，她带王大卫去看新房。王大卫细心地看房子的每个边角，那里油漆没做好，这里洗手台大理石缺了个角。王大卫和华年说，这个开发商配的马桶不行，换个电动的才好用。

王大卫最近一直催着华年结婚。华年含糊着。于成龙后，她便再没想起过结婚这件事。倒不是王大卫不好，他虽然是做模特的，华年也听过做模特这行的一些人的行迹，要名牌要现金的。王大卫却不一样，吃饭都为华年省着。穿衣服也是朴素，街牌店子买买就喜上眉梢了。可华年还是从没想过要和王大卫结婚。认识他第一天，华年就觉得结婚这个事和他是完全没关系的。

那天从新房子里出来，王大卫又提起了结婚。说着是不是要去巴厘岛办婚礼，他一个朋友就是去的那里。华年看着王大卫，站在阳光里，眉眼朗朗，是夏日晨曦的样子。

华年说：“我要离开上海了。”

王大卫哭了。搂着华年，不肯放。

华年心又软了下来。

华年说：“大卫，我不能和你结婚的。”

王大卫抓住华年的手，问：“为什么？”

华年只好说：“李银河说过，婚姻和人性有种紧张的关系。我是不婚主义者。我不是不和你结婚，我只是不会结婚。”

华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方鸿之。那个时候她那么看不起方鸿之，那个对乐宝说不愿意结婚，却最终娶了别人的方鸿之，可没想到现在，她却成了另外一个方鸿之。真的不再结婚了吗？说这段话之前，华年并未去想过这个问题。

王大卫没听懂，一直问华年为什么，李银河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华年说李银河是王小波的老婆。王大卫说你看，那个李银河不也是结婚了吗？

华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再接话。

过了几天，王大卫来找华年，和她说：“我要买辆新车，你给我买个车牌好吗？这样我开着安心。”

华年心里一惊。再看到王大卫晨曦般的眉眼时就有些厌恶了。原来还是这样，没有了婚姻，就开始要名牌要现金了。当然婚姻是更好的，那是更大的财富和保障。

华年决定发狠，不再理王大卫。过了几天又想念起他来，再给他打电话，王大卫却冷冷的。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你有一点爱过我吗？”

王大卫说。

“我是哪种人？我对你不好么？”

华年问。

“你只爱你自己。”

王大卫挂了电话。

华年彻底绝望了。这半年，王大卫对她虽然不如于成龙亦步亦趋的，每次她酒醉后，却都是他来接的她。

她是不是只爱自己？她本来是可以全部爱别人的。于成龙的八十万还没有还她，他妈妈说过完年有了钱就还。她不要那八十万的，她只要于成龙的。可是于成龙不要她了。

华年伤心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前，她以为自己会伤心得更久。她已经为于成龙伤心了这么久。可是没想到，她只为王大卫伤心了一个星期。华年想起那个很贵的心理咨询师唐老师还说过的，放心，你下一次恋爱，就不会再这么伤心了。这句话那个时候她不信，现在她信了。如果她和王大卫算一场恋爱的话。

那么，她还会有下次恋爱吗？下次恋爱，她会不会更不容易伤心。然后，下下次恋爱呢？下下下次恋爱呢？她是真的还可以再恋爱吗？

和王大卫分手这一天，华年看电视不小心看到一则新闻，大约是因为这则财经新闻太轰动，以至于普通新闻里也播报了。

“光翼子公司圆融今日在美股上市，市值突破300亿美金……”

和王大卫分手后一个星期，华年挂在中介的房子终于被人看上。华年去中介签了约。签字时，华年觉得心头生生被剜走了一块肉。

宋星河和华年隔两桌子坐着。他背对着华年，华年却立刻认出了他。宋星河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她头发全梳在脑后，露出小巧的一张脸，皮肤是玉色的，在微明的灯光下发出柔亮的光泽。她对着宋星河微微一笑，这么远，华年都好像闻到了她这一笑呼吸间呵出的幽幽的花草香气。有种女人是可以不用任何除了美丽之外的形容词的，那是种纯粹的美，任何角度都是没有缺陷的，是看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的，移不开眼睛的。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前，华年也不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每一寸都美得恰到好处的人。华年已经半瓶多红酒下肚，她竟一直对着她转不开眼睛。要不是宋星河突然转身，华年都不知道她的这场注视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