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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阙歌一（第2页）

  “操，你这人挺记仇啊。”

  “我认真的，你为啥老吃止疼片？因为你腿疼？”

郭说。

  “没事儿，腿早就完犊子了，我吃药片是因为有药瘾，不吃闹心，多少年了。”

齐玉露面不改色，她多么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

  “那你得戒了。”

郭把齐玉露紧紧抱住，“上瘾不是好事儿。”

  22寸的迪斯科灯球出眩目的光芒，红男绿女抱在一处，踢踢踏踏跳着交谊舞。齐玉露把头搭在郭的肩上，一切半明半暗，随着节拍轻轻摇摆。难以置信，这里曾是防空洞，那时惊恐的人们躲进这里，何曾会想到，半个世纪后，升平的世界，早没了鲜血与炮火，一颗心，只剩可怕的寂寞，这寂寞胜于炮火，胜于死亡，是属于新世纪的灾难，只不过无声生在人的心灵深处。

  跳了两步，郭被齐玉露踩了三次脚，他觉得好笑：“咋了？你紧张吗？放心，这回我不和你求婚。”

  忽然，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芳姨！”

  艾文芳端着果盘的手愣住了：“郭？你也来了，我去给包间送果盘。”

  郭一诧：“还有包间呢？”

  “对，都是大人物。”

艾文芳神秘地说。

  两个人都保持着一种默契，闭口不谈余祖芬的事情，艾文芳说自己早已不干那行，成了这里的招待，崔老板大方，给她们的工资很多，可是末了，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捂住嘴，颤抖地说：“小郭，别怪我没去送你妈最后一程，我家里还有孩子，我丈夫也死了。”

  郭有些错愕，他这才现他对这个芳姨知之甚少。

  艾文芳哽咽地说：“老金失踪了好几个月，我以为他和别人跑了，结果，在厂子的油漆桶里找着了，那人下手真狠，他脖子都断了。”

  郭一惊，用最靠谱的话宽慰她：“芳姨，你放心，凶手很快就找着了，我认识那个石警官，挺厉害，那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

  但郭自己是不信的，在这样的小城，案件往往是悬而不决的，凶手往往是杳无音讯的。现实的生活永远都是这样，从不遵循人的幻想，它不是犯罪小说，也不是悬疑故事，这片平凡的土壤上，没有按图索骥的英雄侦探，没有千里追凶的赏金猎人，更不见逍遥生天的宠儿，降临在头顶的，只有命运，血淋淋的命运。

  这时，从虚掩的门外走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背着书包，红黑色的校服下小小的身躯，和这里霓虹烧透的一切极不相称，她捂着耳朵，手臂上还带着两道杠，手里端着一本小说，雷蒙德·钱德勒《漫长的告别》：“妈！我作业提前写完了！”

  金天骄眯起眼看郭，他眉骨上那条贯穿而下的刀疤，让她吓了一跳：“妈，这是谁啊？”

  艾文芳把她拉到身边：“这是你余阿姨家的郭哥哥。”

  “这是我家老二，骄骄。”

艾文芳有些不好意思。

  郭一笑，他懂得抓住小孩子的内心，从前当体育委员的时候，他可是睡觉都不摘袖标的：“挺厉害啊，你是中队长？”

  “对，”

金天骄昂起头，很骄傲，她仔细看，这个人和通缉令上的那个人根本不一样，他的眼神里藏着一种慈悲的温和。

  石英坐在桌边，耷拉着脑袋，手里的酒杯再次空了，她难得脱下警服，摘了配枪，穿着简便的套头衫和牛仔裤，让她看上去和旁人没什么不同。

  “石警官，你咋在这儿？你这是搞什么行动呢？”

这算是郭今天的第二个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