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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深夜密电（第1页）

国民党保密局赤岭站隐藏在赤岭城二道街的一处隐蔽的小四合院里，那个还处于地下的“热北反共救国军”

司令部也凑合在这里。

这天夜里，赤岭站的电讯室又接到了保密局热北特派员春水先生的密电：“吴站长：接报，联络者刘参谋等人车毁人亡，然仍有一活口落入共军手中，文件亦有残页为共军所获。尔等怎出如此大错？共党拟调其侦察连连长马云龙携文件赴西林任职，此文件关乎你我存亡，马云龙亦对你我极其不利，万万不可让其到达西林。故命汝即派干员务必于大漠截杀之，夺回文件。切记，不得有误。又及，鉴于共党共军大力加强公安力量，今后热北赤岭站人员及青龙、黑龙与诸位太保均切断与我直接联系，我只下达命令与汝。”

吴东朔读完这封密电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仿佛看到那对隐藏在眼镜片后面的鹰眼正朝他射出诡谲而凶狠的目光，电报中最后那句话看似给了他更多更大的权力，连青龙、黑龙、十三太保都划在了他的门下，可后面跟着事呢，责任也都是他的。谁知他暗地里还有什么安排，这位特派员控制人的手段多着呢！

“咚咚咚！”

吴东朔有些神经错乱地敲着谭楚山的屋门，沙哑着嗓子失声叫道：“谭司令，老谭，谭楚山！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快起来！”

此时的谭楚山正在卧室的炕上沉溺于温柔乡里，对门外的突然打扰十分不悦，低声骂了一句：“这又是号啥丧呀。”

然后，他十分不情愿地低头对身边的女人说，“宝贝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谭楚山从暖和的被窝儿里爬起来，披上大衣，走出卧室，拉开房门的门闩。随着一股寒气扑来，吴东朔像一个大眼贼儿（热北方言：土拨鼠）似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满脸的紧张。“谭司令，不好了，出事儿啦。”

说着话，他那两只眯眯着的眼睛还往卧室里瞅了瞅，朝着谭楚山眨了眨眼，低声说，“走，你这里不方便，去我那儿说吧。”

这二人踩着夜色，脚前脚后地走进了国民党保密局赤岭站的站长办公室。吴东朔请谭楚山落座后，转身关上门，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特派员春水先生发来的密电。谭楚山看完密电后，两条吊眼梢子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使劲儿地闭了一下眼睛才张口：“照这么说，我们看见的那一小帮国军其实是共军，他们先我们一步到的？”

吴东朔一边踱着步，一边伸手摸着嘴巴上的胡茬子，立刻摇了摇头：“莫要这么说，是刘参谋他们到得早，让共军给炸了！反正咱们是按春水先生的吩咐，正点去的。”

谭楚山翻愣一下眼珠，赶紧说：“那没错，那没错，去的兄弟们都可以证明的嘛！”

吴东朔仰着脸眯眯着眼瞅着谭楚山的脸，坐在旁边的一把太师椅上，似笑非笑地说：“接头儿这事儿就这样吧，往后春水先生追究起来咱们就那么说！现在，最紧要的是截杀马云龙的事儿怎么安排啊！”

吴东朔心里想，面对特派员春水先生的追责诘问，现在是把谭楚山捆住了，而截杀马云龙夺回文件也还得靠着谭楚山的人。

谭楚山一听这话，立马坐直了身子，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吴站长，这事儿不难吧？”

吴东朔在椅子上欠了欠屁股，往谭楚山的身边靠了靠，满脸是笑地问：“楚山兄有何高见？”

谭楚山将手一摆划，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何难，不就是派几个弟兄的事儿嘛！特派员春水先生之所以把这活儿交给咱俩，无非是知道我手下有几个高手，快枪快马地去办这事儿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吴东朔立时满脸堆笑，又往谭楚山的身边靠了靠，摸了摸下巴，恭维道：“有楚山兄这句话，我心中的顾虑算是全消了。楚山兄，这一切就由您分派吧。”

此时的吴东朔虽然还不完全知晓谭楚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如今他的手下有一干人马是真的。

谭楚山将一双吊梢子眼眨了眨，又斜眼瞅了瞅吴东朔，却打了个唉声。吴东朔忙问：“楚山兄还有何为难之处吗？”

谭楚山摇了摇头，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叹了一口气说：“难以启齿，难以启齿呀。”

吴东朔说：“楚山兄不妨说出来听听。”

谭楚山坐直了身子，双手一摊，愁眉苦脸道：“唉，说出来让站长见笑了，干这档子活儿，手脚不利索的不中，就得我那胡彪兄弟和他的四个铁哥们儿才行！可用他们干，我已经四个月没给他们发饷钱了，真是难以启齿呀。”

吴东朔斜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把身子向后一仰，像是不认识胡彪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胡彪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谭楚山说：“站长不知，我那胡彪兄弟和他的四位磕头弟兄乃我之五虎上将，皆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人物，热北无有能敌之者也！”

吴东朔又微微一笑，也不接话茬儿了，只用右手轻轻地拍着太师椅的扶手，眯眯着眼问：“我的老兄哟，你的反共救国军成立时，不是给了一万大洋吗？”

谭楚山叹息道：“唉，一千多人的队伍，一万大洋不够塞个牙缝儿的。想当初，没入国军前，放开弟兄们抢点儿要点儿就够了，现在咱们好歹算是国军的人了，谁能再那么抢去呀。”

吴东朔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一双眯眯眼又好像睡不醒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又停了一下才打开一只抽屉，摸出十块大洋来。

谭楚山站起身来，走到吴东朔身后说：“站长啊，还有件难事儿，这几个弟兄谁也不认识马云龙呀。”

吴东朔“嘿嘿”

一声冷笑，伸手又从抽屉里摸出五块大洋来，不阴不阳地说：“谭司令，要是我去把马云龙抓过来，还用得着你那几位弟兄吗？”

谭楚山见状，马上伸手把五块大洋也抓在手里，哈哈一笑说：“要兄弟我说呀，十五块大洋给他们吧。胡彪他们五个谁鼻子下还没张嘴，不认识还不能打听嘛。”

“那就让他们出发吧！”

“出发！让他们回来时，提着马云龙的人头去向站长大人领赏呗！”

“有赏有赏！呵呵……”

两个人又眼对着眼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