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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早起去找桑寻一块儿去上学的时候,桑寻顶着眼底的青黑,有气无力地问了声:“早。”
“你昨晚做了什么噩梦。”
景春问他。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桑寻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了句:“你偷偷在我房间装监控?”
景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
顺便告诉他:“下次接了我的花,不要放在床头。”
桑寻觉得有些耸人听闻,但最终还是沉默应了句:“哦。”
景春笑了笑:“你接受能力挺好的。”
“嗯。”
桑寻想了想,“不然呢?”
倒也不是不震惊,但是事实已经如此了,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好像都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他又不想和她分开。
人生的选择题有时候没有那么难。
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拒绝。
不想拒绝又难以接受,那就全凭心意了。
“我昨晚梦到你了。”
桑寻说。
人类把梦境视作一种很具玄学和奇幻色彩的东西。
但神族把梦境看作是一种语言。
一个神的梦是很耐人寻味的。
所以景春梦到前世的片段,就不会觉得那是完全虚构的东西。
于是景春追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是一只小鲛人,而我在岸边抚琴,你来找我听琴,我给了你点心,你吃完就走了,临走前还送了我一颗大珍珠。”
桑寻想了想,依旧觉得这梦荒诞,忍不住笑了下,“可能是把我当卖艺的了。”
景春脑袋刺痛了一下,她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上来。
然后像是某个阀门被打开,她想到了那段记忆。
那一世她出生在海底,鲛人族大多貌美擅歌,也擅长织布。
但她却是个哑巴,而且眼有疾,生下来就不会说话,也不会唱歌,看不到色彩,她的眼里,世界都是一个颜色的。
那时候陆地上的贵族以豢养鲛人为乐,海中每天都有捕鲛的人。
她既不能用歌声迷惑渔人杀死,也不能织布换钱,就是个废物。
因而大家都不喜欢她。
就连父母也感到脸上无光。
她经常在外面被欺负。
没有人和她玩,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族人做些什么,唯一觉得幸福的,就是傍晚的时候岸边总有一个书生,书生穿着白衣,原来也是个哑巴。
——有一次看到别人叫他,他用手和别人比划。
书生经常坐在岸边抚琴,琴声其实不大好听,那琴破的实在糟心。
但听久了,也别有意趣。
鲛人族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不过可惜她天生就是个不怎么能哭出来的,每次都要很勉强才能挤出两滴,每次她都攒着,给他,可惜他一直也没能换把好点的琴,她有时候想,他是不是太笨了,笨到不知道珍珠可以换钱呢?
她不会说话,每次跟他比划,他好像也看不懂,只会呆呆地看着她,跟个傻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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