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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最美的幻境（第2页）

“记得七夕那晚，我们一起做玻璃盒子吗？”

“当然记得。”

“那时你说，可惜我看不见玻璃芽灵。”

“是。你是草木系……”

石岐似乎猛然惊醒了，“你现在看得到了？”

“我现在能看见的，可不止是玻璃芽灵哦！”

阿达想：如果你能看见我能看见的，该多好。

于是，他看见了她能看见的。

五色的芽灵，覆盖了两个人的世界。晶莹的树芽灵在风的梢间流淌；山体里蕴含的金属芽灵，让整座山变得透而明；流萤飞舞，芽灵们如潮起潮落，流转在风雨之中。因为这

狂风暴雨，更显出了生命的坚韧。天高地迥，宇宙无穷。

石岐和阿达就那样背对背坐着，在彼此的镜像里，看着同一个充满了芽灵的世界。

雨渐弱，风渐息，潺潺声中，日东升。芽灵们都安静在日光的清澈里。

一声钟响，石岐睁开了眼睛。香炉已经消失，香的余烟在空中徐徐舞动，犹如水墨画中的流云。悠然间，烟雾渐渐凑成了一个太极的模样，阴阳相依，又一个转瞬间，烟雾逐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出了拱门，与佑山长说了太极图，佑山长放下一颗心来：“这是通过了。今年拜师仪式，便用此炉与此香。”

石岐走向绯：“刚才的幻境里，我好像见到她了……”

绯如湖泊般幽深的双眸，泛起了涟漪。

阿达也醒了，发现四周依旧冥冥不见天，只自己坐着的一小块儿地方，微微现出冰色来，透出阵阵凉意。回想方才那奇遇，说不清是幻境或是梦境，但想到的时候，她的心如同被暖暖的日光填满了一般。她好像得了力气，站起，轻轻迈出了一步，瞬间，“叮铃铃铃”

的天籁之声响起，络绎不绝、连绵不断、直到远方……浓雾随着这声音，分开成两道巨崖，之间显露出一条路来，如冰裂发出珍珠般柔和的光，延绵极远，远到看不见尽头。

阿达小心翼翼沿着冰裂纹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下冰裂更剧，声响也极莹润极剃

透。正像此刻她的处境，将破未破、欲落不落，每一步都可能落下深渊。

她没有停下，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端午，是百工堂中又一重大节日。湖上百舸争流、棹影斡波，鼓声劈浪，人们结出一条千里龙舟，在湖上蜿蜒曲折。

白玉台上，木辰与佑站在一起，看着这湖上壮景。

汨罗千丈雪，赢得佳话年年说。木辰想着屈原虽在生前不得志，但千万年后还被人纪念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不知生者荣，但是死者贵。”

佑山长却突然发问，“先墟的先人并不是我们百工族。他们的故事，为何会成为我们的节日？”

“又岂止在节日，分分秒秒，我们都生活在远古文明的庇佑里。”

“是庇佑还是阴影？千百年来，百工族以百工坛定等级、以先墟古物为信仰，但终究不过是借了壳建了一套自上而下的系统。”

“世界总是异曲同工。譬如这龙舟，在他们，是纪念他们的英雄；在我们，是思考我们的前途。”

“但我们的前途，并不在古物，而在今人。系别之下，是谁得了眼前能见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