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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 祭天大典（第2页）

薛资连忙将手放到唇边作了个嘘的手势，缓步走到门前，挥手示意让下人离开，又谨慎地四处观望一番，关上房门再次坐到床边，压低声音：“千真万确，是宫里的近侍宫娥传出的消息。这个宫娥可靠，是我当年从山匪手中将她救出后送进宫的，她家人的命还在我手里呢，她不敢骗我。”

“这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薛勖翻着白眼，“有这消息渠道你早点与我说了那白虎街上许多命也许就保住了。”

“爹，不是我不与你说，而是我不敢说，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白虎街上的那些命是必须要送给他们的，陛下明显铁了心要重用杨固等人，自然要清除一些人好给他们挪位置，倘若他们不死，那危险的就是爹了。”

“这么说来你是故意将他们送出去的？难怪……难怪陛下那么快就下诏处决了他们，是你将他们卖出去的，你还给他们提供了罪证，你的心比你爹的心要狠。”

薛资不以为意：“爹，我并没有为他们提供罪证，我只是让人告诉陛下这些人疑似有不轨之事。我是一个商人，我看到的是既然损失无法避免，那就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消除损失。这是为商之道。而且我这样做可以加深那些士族们对新政的厌恶，看着吧，这场反扑将会让所有人感到害怕。我们现在就要老老实实的蛰伏起来静等最佳时机的到来，爹，我们甚至还要推出去一两个人去大力支持他们，这样天子才会对我们彻底放心。”

听了薛资的一番话，薛勖躺了下去：“我暂时不反对他们就是最好的结果，想让我去支持他们难如登天。”

薛资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转身向门外走去：“放心吧爹，这件事我会选人去处理的，您现在就在府上好好养好身体，说不定日后您还要接任黄公辅的位子呢。”

是啊，指不定天子驾崩后，自己还有机会成为统领朝臣的宰相呢，这样想着薛勖缓缓睡了过去。

消息也传到了督察司杨固的耳中，他知道苏昂这算是把薛勖得罪死了，但是就眼下的情形不得罪人怎么行事？如今有陛下在身后支持，就算得罪人也是无关紧要的，谁会在这个时候触犯天子威仪。

一切似乎在渐渐向预期的方向进行，自从刑杀一百多位朝廷大员后，各地推行的新政顺利无比，再没有出现抗拒新法之事出现。

转眼春耕节临近，意味着春季祭天大典即将到来。只是这段时间里从未召开过朝会，就连每旬的朝会也取消了，按理来说在这个关键时期应该不会这样，这让一众朝臣满心狐疑。

春季的祭天大典是赵国的盛事，从开国到现在每任天子皆是极为重视，礼部官员忙得团团转，尤其是今年，因为礼部被杀、被流放、削职的大臣也是不少，导致原来三个人的活现在一个人干，还要保质保量，毕竟谁也不敢拿祭天大典的事儿开玩笑。

春耕节如期而至，今年的祭天大典并没选在皇室祖庙，而是白虎街德胜门外五里处。禁卫军分左右两侧拱卫着天子的金色舆车，苏昂骑着白色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为天子舆车开道。舆车后是朝臣们的马车，队伍庞大无比，浩浩荡荡向着德胜门外走去。

春季大典的地方早已建起了一座高达三丈有余的高台，高台分为两层，四周插着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最上面放着红色长条案几，案几上摆着香炉和三牲。下面一层摆放着巨大的青铜编钟，这副编钟据说已有近五百年的历史，依然保存完好，由礼部掌乐的乐师精心保护着。除了祭天大典，这套编钟基本没有用过。

高台三面站满了百姓，少说也有几千人，毕竟这算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盛典了。高台西边有禁卫军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地，空地上摆着木制的高台，高台一丈左右，上面摆着两面巨大的战鼓，一侧放着一面黄铜做成的铜钲，铜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子的舆车终于到了，从东面慢慢驶入。青铜编钟敲响了，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这是太祖皇帝时期著名乐师南宫由为太祖征战时期创作的征战曲，如今听来依旧令人热血沸腾。

桓冀被太子及皇后扶下车，他的面色煞白，精气神很差。

“父皇不如我上去主持吧，祭台很高，您……”

最近太子桓绍突然变得乖巧了许多，不似当初那般叛逆了，这让桓冀心中惊喜不已。

“你有这个心父皇就很高兴了，但是今日父皇必须自己上去，你和你母后在下面等着吧。”

桓冀的声音很轻。

“父皇……”

桓绍还想说什么，却被桓冀挥手打断了。

“孩子，如今朝局不稳，许多人看着呢，父皇必须要这么做才能安天下人的心。孩子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

桓冀说完脚步略有些蹒跚地向祭台上走去，他每跨上一个台阶就稍微停一下，许久才登上高台，双手扶着案几大口喘着粗气，好在祭台够高，没有人看到他已经大汗淋漓。

祭天时辰到了，编钟的响声停了，太常朱聪伏着身子，双手捧着金色帛书登上高台第二层，行三跪九叩大礼后登上第一层，将手中的帛书奉上，桓冀双手恭敬接过，双膝长跪，打开金色帛书，大声诵读起来：

“维皇帝膺天命，抚四海，以至诚至敬，祗告于皇天后土之灵曰：

朕以菲薄之德，嗣承大统，夙夜兢兢，惟恐弗逮。今特设坛以祭天地，仰祈皇天后土，鉴朕之诚，佑我邦家，永锡太平。

夫天地之大，亘古长存。皇天以日月星辰为经，以风云雷电为纬，照临下土，生息万物。后土以山川河流为体，以草木金石为用，滋养众生，繁衍无穷。朕受天地之眷，承祖宗之业，当以仁心治国，以孝道奉亲，以诚信待民，以敬慎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