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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低头,冷不防垂耳上的两只血红耳坠一摆,摇曳之下,公子松神情顷刻怔忪。
公子松喃喃出声:“大婚时,儿臣初初瞭望,见母后你耳上也是缀的这两粒璎珞坠子。”
姬华池没想到公子松会这么说,楞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的分神,公子松却抚上姬华池头顶,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
姬华池定在原地。
公子松忽然手足无措了,涨红着一张脸,尴尬道:“母后恕罪,是儿臣唐突了,冒犯了母后……”
“怎么会呢!”
姬华池打断他。
公子松闻言抬头,瞧见姬华池盛绽十分笑意,犹如一只怒放牡丹,光华绝代。
公子松移不开目了。
姬华池心里想着的却同公子松偏差千里:刚才公子松也摸了摸她的头,熟悉的动作,有了对比,姬华池才知道魏匡那不是温柔,那是例行公事的薄凉。
明明还是白天呢,姬华池视线里的事物却统统罩上了一层黑气,天是黑的,地是黑的,楼台殿宇是黑的,连眼前的公子松也一般乌黑……
真真一个好世界!令她笑得如此开怀!
……
不知怎地,姬华池向魏匡透露了那么多军情,魏军却连连败退,不仅未攻入齐国,反倒被齐军攻入了魏境。魏匡再来见姬华池的时候,明显两眉间罩着一团乌云。
姬华池忙关切:“匡郎,怎么了?”
魏匡不同她言其它,径直向她询问近日军情,同时继续教导她宫内该如何做,他的教导,甚至由后宫延伸到朝堂之上,教她如何于枕边干政……
姬华池听着听着,突然笑出了声。
魏匡听她笑语里明显带着两三分嘲意,不由皱眉,刚要轻责姬华池,却对上了她一张动人笑靥,犹如华浓最盛,鬓如影,衣带香。魏匡忽然发现,就是她最狼狈最不堪最憔悴丑陋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讨厌过她。
他从来未曾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魏匡改责为笑,摸摸姬华池头:“小豆蔻,你笑什么?”
“笑你教我这么多,堪为我师了。”
姬华池如实照答。
魏匡突然沉起脸来,良久,他别过头去,缓缓道:“我不是你的师,我是你的夫君。”
姬华池心里发出吃惊又可笑的声音:啊?他说什么?
要是那日的楚宫,古松下站着的刚俊少年,坚定对她道“吾是你的夫君魏匡,日后会对你好,永远”
,她还能信一信,今时今朝,呵呵……
姬华池内心冷笑不断,面上依循魏匡教给她的法子,不露一点声色,依旧面淡似水。
魏匡一直反背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却突然绕至前来,递给姬华池一束草木。
姬华池低头一看,是一束豆蔻花,花瓣从深红到浅白不一,根部尚还沾着泥土,也不知魏匡从哪里将它们摘来。
“我想你。”
魏匡说了三个字,姬华池从来没有听过的三个字,而且他声音太温柔了,化得像一团水。
姬华池难以置信,脱口而吃:“什么?”
她心里警觉:魏匡又有什么阴谋?!
魏匡却浑然未察,只将这一束口豆塞进她手中。本来战事忧扰,国之存亡,魏匡沿路上都愁眉不展,没什么好心情,行至某处,忽见着路边有豆蔻花,他忽然就想到了她。
直至自己嘴角勾起,魏匡才发觉心头与眉头齐舒展开来。
因为时已夏日,还在开放的豆蔻花并不多,魏匡不得不提袍挽袖,将散落的豆蔻花全部采集起来,才成一束。
魏匡心中绵绵,凝望姬华池,他首次在人前发自内心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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