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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太太盯著那張臉,把她認成了亡女楚瑩,含糊不清地痛哭,「女兒,你怎麼走的那麼早……你怎麼能讓為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吶哇啊……」
門外,楚冷曦衝進門,冷著臉奪過蘇南枝手中的藥碗:「愣著幹嘛?餵藥啊!這是燒糊塗了!」
「瑩兒瑩兒的喊,她都死了四年多了!」楚冷曦氣笑了,卻還是小心翼翼把楚老太太扶起來坐著,往她後腰塞了枕頭靠著,白著臉餵藥,「這四年是我給你端屎端尿、親力親為照顧你,你心裡何曾有過我這個大女兒?」
話如刀扎心,激怒了楚老太太,哭著將她餵的藥吐出去,賭氣罵道:「滾、滾!我的瑩兒沒有死!她就在我面前,你憑什麼咒她死……」
楚老太太躲進蘇南枝懷中,渾身發顫,哭道:「瑩兒…她凶我……你爹不在了,你也不在了,你大姐成天凶我……」
「呵呵。」楚冷曦氣的太陽穴青筋橫跳,怒叱,「還愣著幹嘛!去重煎碗藥!去把郎中請過來啊!」
母女關係就像火藥,一點就炸,滿屋子下人跪地,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蘇南枝將如驚弓之鳥的外祖母攬入懷中,輕輕安撫,柔聲道:「咳,嗯……娘,瑩兒在,您先乖乖喝藥好不好?」
「我、我喝藥。」楚老太連忙點頭。
楚冷曦針一樣的目光,朝蘇南枝扎過去,雖然有詫異,但還是把藥遞給她了。
蘇南枝亦是冷冷瞥她一眼,端著藥,一勺勺耐心地餵外祖母。
已至耄耋之年的外祖母,就像個老小孩,哄一哄,竟安靜了不少。
蘇南枝冒充亡母,陪著外祖母入睡,替她擦完嘴、蓋好被子,床上漸漸傳來均勻安穩的呼吸聲,她才小心抽出酸麻的胳膊。
她指了指門外,示意楚冷曦有事出去說。
蘇南枝踮起腳尖,關好門扉時,屋內又傳來迷迷糊糊的夢話:「瑩兒啊,女兒,我好想你……她爹……你們帶我走吧……」
二人走到院中。
黃昏時餘暉朦朧。
蘇南枝面若冰霜,提起石桌上的水壺斟杯茶,解了渴後,一點點攥緊茶盞,寒冷質問:「姨母,這四年多,你真的有好好照顧外祖母嗎?」
「你外祖父十年前死了,你母親二十多年前嫁人,四年多前死了!如今楚府沒有窮困潦倒,是我一針一線做蜀繡從商撐起來的!你外祖母,四年前就病了,郎中說她活不過一年,是我掙錢給她找遍郎中,她才能活到今天!」
蘇南枝攥緊茶盞的手,略微鬆了些,側身看向瀕臨崩潰的楚冷曦。
楚冷曦身邊的綠衣老嬤嬤,也是繃緊臉,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敢說話。
「楚家有困難,你為什麼不寫信給蘇家?」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楚冷曦皺緊眉頭,哂笑,「我不靠你娘救濟,也可以撐起蘇家,事實證明,我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此話,蘇南枝重審視這位姨母。
雖然言語刻薄,不好相處,但她一女子,獨立白手起家,從事蜀繡,當上嵩陽城富,至今未嫁,可見其執著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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