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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先生闻言不置可否,只伸手,将早先弘曦放置手边的书卷拿起。接下来一老一少二人默契的避开了早前的话题。半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才突然开口道:
“难怪你同子奕中间差着这般大的年岁,还能和到一处去,这自欺欺人的能耐,倒真是如出一辙。”
殊不知便是幼虎,口中尚还存着獠牙森森。
沈盛安心下喟叹。
弘曦眨了眨眼,心下疑惑:“子奕兄素来坦荡,弘曦与之交往,少有不可言之事,这自欺欺人又是从何说起。”
沈老先生哼了哼没有说话。
时间缓缓又是数日过去。
离开前,弘曦看着眼前依旧还有些破败的小院子,不由地鼓起嘴巴,心下不情愿道:“先生当真不愿同弘曦一道回京”
沈老先生低头,看着眼前尚不足腰身的小儿微微摇头:“老朽如今不过一桩枯木,早过了壮志凌云之时,又何苦去京城淌那趟浑水。”
弘曦抿抿唇,低着脑袋没有说话。说来说去,这些不过借口,其实老先生心下依旧是芥蒂满洲政权的吧。罢了,依着先生的性子,能悉心教他已然万分不易了。
“是弘曦强求了”
弘曦仰起小脑袋,看着眼前之人低声道。
沈盛安眸光微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半响,一阵轻风吹过,老人一身洗的白的粗布长袍微微晃动,衬得人愈消瘦了几分,然出口确实极低沉有力。沈老先生最终还是叹道:
“弘曦阿哥,有些事尚非人力之可回转,阿哥虽聪慧,却也莫要过多为难自己。”
弘曦抿了抿唇,罕见地没有作声。
翌日,帝驾降临,江宁码头人潮涌动。弘曦靠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间手上的书册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掀开帘子,瞧着外头一路走来,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还别说,皇玛法这些时日的政治行为也不是白做的,眼看帝驾将行,竟真有百姓抹着袖口,小声呜咽着哭起来的。
弘曦兀自感叹之际,只见熙攘的人群之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子奕此时正同看热闹的百姓们一道被卫兵牢牢拦在外面。拥挤中,原本整洁的衣衫此时也变得凌乱不堪。高高举起的袖口依稀可见裂痕。
弘曦一惊之下忙使人放下轿子,见前头皇玛法这会儿还在应付诸位大人们,想也知晓时候短不了。当即起身便带着一众侍卫从走了过来。
“子奕兄”
瞧着中间被挤得连脸都看不大清的一坨,弘曦稍有些不确定道。
“三阿哥”
见了来人,一通搜查过后,谢子奕终于被放了进来。五月份儿顶头的日头已经有些个火辣。眼前之人额间遍是凌乱的汗意,一身青衣儒服尚还未来的及换下,便被四处拥挤的人群扯的凌乱不堪,袍角上也不知被谁踩的,斑驳间遍是脚印子。一身窘迫莫不如此。半点不见平日里众学子推崇的谢氏郎君模样。
然即便如此,这会儿谢子奕面上依旧笑意温雅,一双眸子清澈如故。
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衫。
“还好还好,总算赶上了”
谢子奕半拍着胸口,一脸庆幸道。
“弘曦公子,临近秋闱,院内规矩严格,以至如今尚还未同公子道别,子奕心下甚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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