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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還有人不看好，覺得白夢是瞎糟蹋錢，好好的一塊地，不種糧食，種那起子沒有什麼用的花兒，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還要費心養著，餵肥捉蟲，注意乾濕，能有什麼好的。可是不管再怎麼不看好，大家也都是抱著為白夢考慮的角度，唯恐這姑娘最後血本無歸。

白夢始終堅持，大家也只能隨她去。

後來等到開花的時候，遠近鎮子上的人們都來看，這些花朵濃淡相宜，花香四溢，奼紫嫣紅的甚是好看，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往後來遊玩的旅人們也都會來這花田逛一逛，帶一捧花回去。若是擔心鮮花不好存放的也不打緊，這裡還有晾曬出來的乾花，還有乾花製成的香囊香袋，如果有喜歡的也可以買一些帶走，總歸是一個來玩的憑證，也好留著當個念想。

這些主意也都是白夢出的，說是她按照自己留洋過的那個國家當地的景點仿製出來的，目前看著效果不錯。

景點裡賺來的錢白夢也分文不要，都留著買一批的花籽和支付養花護花的費用了，若還有剩餘的錢，就用來資助那些善鎮上的學堂，讓孩子們能在更好的環境裡上學。

「這麼說來，白姐不就是純純在做慈善了？」沈漠之試探性的問道：「你們也不表示一下心意？她這可是做好事啊，善鎮的旅遊業被這麼帶動起來，那麼其他的產業也能跟著一併發展，這可是惠及到你們很多鎮民的。」

齊杉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心意？我們善鎮都是這樣的，大家都在做好事，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

「那可就奇怪了。」論陰陽怪氣，百合可是各種好手：「既然是大家都做好事，就更應懷有感恩之心啊，怎麼對著別人這麼大把大把掏銀子的事兒看的這麼理所應當呢？」

齊杉趕緊擺擺手解釋：「不不不，我們不是理所應當，大家自然都是感恩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太一樣而已，鎮上的人對白姐都很好，而且說做善事，我們家家戶戶有吃不完的飯，也會接濟給要飯的窮人……」

「可是這樣的話，那些不勞動的人以為有人接濟總歸餓不死，就會繼續不勞作，長此以往下去，那不就是混吃等死的人會變多了嗎？否則他們怎麼會去要飯？你們都這麼明白事理的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都不懂？」沈漠之故意這樣說，他們這一路人其實並沒有看到什麼要飯的人，甚至連乞丐都沒怎麼見過，齊杉這個說法本身就是站不住腳的。

而且換個角度來考慮：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會一個乞討的人都沒有呢？

尤其是在這麼個風雨飄搖的年代之中。

第16章善鎮（十六）

齊杉被沈漠之突然截斷的話給問懵了。

他好像也沒有辦法完全回答出來這話：「怎麼會助長……你不要瞎說！在善鎮大家都是勤勤懇懇勞作的！」

「如果都是勤勤懇懇勞作，又哪來的乞討之人？你們的剩飯又能給誰？」沈漠之猶自不肯放過齊杉，咄咄逼人的氣勢頓顯，反而讓齊杉無所適從。

「因為，因為……啊，因為有些人家道中落……」

「那按照你們善鎮人原本的思維，每個人都要做好事存善心，為什麼不將那些家道中落沒有能力存活的人接濟到家中幹活，讓他們生活有點保障，怎麼反而將自己的剩飯剩菜給人家吃呢？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好心嗎？」

沈漠之覺得自己已經將一些鍵盤俠的槓精水平給發揮起來了，道德綁架那一套用的簡直是行雲流水。

原本齊杉的說法就有漏洞，這會兒被沈漠之逼問著，還不給一點反應的時間，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慌張還有口齒不清了，完全沒有辦法反駁沈漠之的說法，只吭哧吭哧的說什麼要讓他們自力更生，幫忙只是情分而已。

霍閻此時也適時地阻攔住了沈漠之，讓他不要再為難齊杉，沈漠之也見好就收，讓齊杉在這會兒空檔里重獲得了一點喘息之機。

「瘋狗說的有些偏激，你不用在意。」霍閻拍拍齊杉的肩膀，讓他緩緩，齊杉緩緩點頭，麻木又有些公式化的回答：

「沒有關係，善鎮的人脾氣都很好的，我不會生氣，也不會跟他計較，如果還有問題不清楚的，隨時可以來問我。」

霍閻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我倒是還真的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問。」

「什麼？」齊杉哆嗦了一下，恐怕霍閻也是像沈漠之那樣咄咄逼人不給人留個氣口，腦子趕不上嘴的問法。

「也沒有什麼，就是好奇白夢而已。」

「好奇……白姐？」齊杉沒明白霍閻什麼意思。

「看你對白夢這麼推崇，你喜歡她？」霍閻問得一針見血，他還以為齊杉是喜歡白夢，所以這才字字句句都不離白夢的好，極力地向他們訴說白夢有多麼優異。可是齊杉下一刻的反應讓霍閻的心裡閃過一絲狐疑。

齊杉瞳孔中划過的不是被人戳破心事的羞澀，而是驚恐。

那種深入骨髓的驚恐。

霍閻見過無數遍這種眼神，他不可能會認錯。這可有意思了，一個見到白夢都不會有這種表情露出來的人，聽他問一句這樣的話反而誠惶誠恐，不經意間會流露出對白夢的真實情緒來。

「啊，您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對白姐有非分之想呢？我一直當白姐是姐姐的！你這麼問可不是嚇著我了嗎？」齊杉趕緊解釋，手還在不經意的撓著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