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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倒不觉如何,萧源却觉心都酥了一酥,当下闷不吭声的收了银子,低着头不再看她,站起身便要走,朱沅又指了窗台上一盆花道:“这盆花你也拿了去,将它的叶子碾碎了敷在嘴角,睡上一夜,明日这淤便散了。”
萧源哦了一声,转身抱起这盆花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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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身上不好,朱沅自是要去侍疾的。
就连沉哥儿也知道心疼母亲,紧紧的皱着小眉头,踮起脚来用小手摸一摸柳氏的脸。
往常柳氏见了最倚重的长女和最疼爱的儿子,什么烦心事都要放一边,而到了此际,却仍是满面的愁云惨雾。
朱沅逗着沉哥儿玩了一阵,就让奶娘刘氏给领到院里去玩,自己靠近了柳氏坐着:“娘,咱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
一面说,一面握着柳氏的手,似不经意的将指头搭在柳氏的脉门上。
朱沅和龙婆都是一个毛病,用药方子知道得多,却都没给人扶过脉,这一手功夫却是要常练才准的。
如今朱沅虽说是把着,但也吃不准到底是沉、浮、迟、数、虚、实、洪、细、弦脉中的那一种,琢磨了半晌,犹犹豫豫的得出个柳氏是郁结于心的结论。
柳氏那知她这些门道,只是推拒:“娘也没旁的不好,只是心焦。”
朱沅便轻轻的拍了拍柳氏的手:“娘当着女儿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柳氏实在也是憋狠了,娘家不在这里,新认识的那些夫人们也不敢交心,也只有这个女儿信得过了。
才想张嘴,就见外头宵红道:“二姑娘来了。”
朱泖撩起帘子就进来了,她一身新妆,瞧着比往日更俏丽了几分。
此刻朱泖对柳氏额上的膏药视而不见,反倒双眼有些疑惑的在两人之间梭来梭去:“娘和姐姐说什么呢?”
她因前儿听了一句半句朱临丛和柳氏的对话,是以疑心这两人又在说方家不好,这问话里就带了些质疑与怒气。
柳氏倒没在意:“你这是要出去?”
朱泖瞪了朱沅一眼,这才对着柳氏笑开了:“娘可不是糊涂了?今儿是方家的赏荷宴,女儿正要过去呢。”
柳氏哦了一声,勉强露出个笑来,对着跟在朱泖身后的严妈妈吩咐:“你素来是个稳重的,我也放心,在外头好生看着姑娘,可别有闪失。”
严妈妈是柳氏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情分非比寻常,此际倒先说过旁的来:“……夫人这身子可安了?夫人身子不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心中关切,只是不够脸面来问候夫人罢了,婢子仗着年纪,就着此际见了夫人的面,腆着脸问上一句。”
柳氏点了点头:“难为你有这个心,你照看好二姑娘,便是替我分忧了。”
严妈妈这才肃然道:“夫人放心,婢子必定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朱泖便有些不自在,看了看柳氏额上,抿着嘴不说话,终是怀着对赏荷宴的期待出去了。
朱沅又重新引了柳氏说话。
柳氏叹了一声:“你爹爹,我是看穿了。”
一个贾氏还有些没醒过神,再来个赵氏,可不就彻底明白了:这朱临丛就是个得志猖狂、贪花好|色的。
“有了贾氏,有了赵氏,日后定还有王氏、李氏,这是拦也拦不住的,这些都不要紧,如今只瞧着贾氏、赵氏两个斗成了乌鸡眼,却都敬着我,我便知这姨娘多了也不是坏事,恨不能再多来两个,如此便全不必自己掺和,让她们自己斗去,反倒清净。”
朱沅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看来柳氏是想通了。
柳氏将这说给朱沅听,其实也是趁机教她日后如何管理后宅了,可怜她到了这把年纪才得出这些道理的。
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是烦心,这姨娘多了,往后哥儿姐儿便要一个一个的冒出来。我这般艰难才得了沉哥儿,往后是不能再生了,这庶出的儿子若是一大堆,反倒教沉哥儿落得单薄……往后被人合起手来欺负,可怎么办?”
姨娘们不算个玩意儿,但庶子们说起来都是柳氏的儿子,首先家产就要分了数份去,其次保不准兄弟相争,朱临丛脑子发昏更宠那一个去,倒把沉哥儿挤得没边了。
朱沅便低声道:“娘可给各位姨娘服药。”
柳氏摇了摇头:“你父亲巴不得开枝散叶呢,如今嫡子也有了,倒真没理由教姨娘们服避子汤的。”
朱沅笑道:“女儿来替娘分忧。龙妈妈原先在的那户人家,便有种避子汤可掺到汤饭之中,让人服得无知无觉的。她因要向我效忠,这些个后宅的事儿,也都备细同我讲了一遍。横竖女儿已到了这般年纪,就当一试身手了,保管教这些姨娘们,往后一个也生不出。”
柳氏听得眼前一亮,她毕竟是商家女出身,这规矩上头确实有些不大讲究,寻思着朱沅也快出阁了,为免日后在夫家任人欺负,这些个整治后宅的手段学着倒无妨,总好过等姨娘们怀上了再想法去落她们的胎,那才是一条命呢!
柳氏脸上的愁色散去许多:“那便交给你了……只是若被人发现,你千万别认了,万事只等娘来担着。”
“娘说的什么话,那里就用我亲自动手呢?自有龙妈妈费心,将这药碾成粉末子,寻个灶上的婆子,让每日在姨娘用的饭菜中当调料放下去,大大方方的谁也想不到这上头去,且这家里头的丫环婆子身契都在娘的手中,人心背向是不用费心的。”
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沅宽慰好柳氏,这才离了上房,才走到庭中,就听到一声细响,果然脚边圆溜溜的滚着粒石子。她怕引了雀环和含素注意,也不抬头看墙上的萧源,只微微颔首示意已经知道了。便又折回上房,跟柳氏道:“娘,曹家的二姑娘约了我说话,我同您说着倒忘了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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