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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凌翌在书阁内收拾得格外认真,今天他和谢危楼没比到谁更晚读完,他低头把桌面清扫了两下,又做了一个傀儡小人,小人晃着脑袋,帮他把脏东西带走。
凌翌趴在桌上,摁住傀儡小人的额头,拦住了它的去路。他一天都有点走神,动手时,下手多少有些没轻没重。
傀儡小人一着急,吱哇大哭起来,五寸长的身体在原地跳啊跳。
凌翌笑了一声,松开手,傀儡小人一下子跑没影了。
他趴在桌上,叠了两个小白船,转过头,看向了身侧的谢危楼。
书阁内满室都是书卷香,凌翌看累了,这脑子好像也成了一团糨糊。谢危楼的样子在烛光下慢慢变得清晰,又模糊。他目光一顿,竟只是望着对方的眼睛。
沉默间,房内只有他们的呼吸声。窗外树影晃动,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落叶飘落了进来,谢危楼的目光很定,视线交汇,那片落叶都不曾干扰分毫。
凌翌也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看书的时候,一旦他停下来,谢危楼也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停滞。
——每一次,他都能望见谢危楼看向他的眼睛。
——就好像,他也在关注他。
凌翌随之挪开视线,心底揣不得事情,老有一件事憋着,堵着让他觉得不舒服。
凌翌在手上飞快地叠好了小白船,立在桌子上,他站了起来,道:“谢危楼,今儿我先回去了,明天休沐我不在。”
谢危楼:“你去做什么。”
凌翌扯了扯嘴角,伸了个懒腰,话跑到嘴边,他停顿了会儿,道:“你明天先自己学吧,差了的东西我回头补上。要是能来书阁夜早不了,你别等我。”
谢危楼眉心微蹙,望着凌翌的面色,没再问了。
到了夜里,凌翌回到卧铺,躺回床上,详细地研究了一下下山的路线,他听见了谢危楼回来的声音,莫名有几分作贼心虚地把图纸收了起来,那句话横在嘴里,像鱼刺似地卡着,就好像在瞒着谢危楼什么事。
谢危楼回头又望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了凌翌的异常,视线对上,他们谁也没说话。好像互相之间就在默认等对方开口。
凌翌捏了捏手里的图纸,细微的揉纸声在房内响起。
咔沙,咔沙。
他揉了两下图纸,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目光,感觉到心口的跳动略略加速。谢危楼的视线还聚集在自己身上,越是被对方看着,他心底烦躁得慌。
谢危楼收回了视线:“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
凌翌盯着图纸,看得图纸上的字都扭曲了,若无其事地开口道:“错觉,你做你的事吧。”
谢危楼随意点了两下头:“行,随你。”
第二日很快到了,凌翌晨起换了件在琼州最爱穿的衣服,转头望向了身边已经空了的床铺,又转过头,对着镜子梳理过一番。等他出门了,身边同门早都在绿地上等着他。
凌翌嘴角带了笑,追了上去,跑动间,他一时把刚才的烦恼都忘记了。下山就要痛痛快快玩,管他刚才还记挂什么呢。
白衣潇洒,他像是变成了天地间的一阵风,跑向了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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