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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林果然嫌弃硬座车厢太吵闹，座位也太硬，坐着屁股疼腰疼背疼，哪哪儿都不舒服。那座位又浅又小，垫了东西也坐不住，林脸一直黑着，问他：“你平时回家都要坐这种车？”

钟翊帮林揉着后腰，只是点了点头。他没告诉林，以往他从申州往返青河，根本不会有飞机这段航程。申州有一列直达永安市的普通列车，从东部沿海城市开到西南边陲小城，要开两天三夜，他只买得起硬座票。偶尔全程硬座也没有，只能买无座，站累了就去餐车坐一会儿，或是去车厢衔接处席地休息。

他们那天是晚上出的，申州飞宜川的航班这么多年了都只有晚上8点这一班。上火车时已经是深夜，坐下没一会儿周围的人都睡得东倒西歪，林也累了，靠在钟翊身上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玩手机。钟翊手揽在林后腰，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闻到林头的香味。

林坐在靠窗的位置，两人一排的火车硬座上对面座位正好空着，不会特别尴尬。钟翊看了一眼窗外黑洞洞的夜色，把嘴巴凑到林耳边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还有三个小时才到。”

林困倦地摇摇头，梢顺着钟翊的T恤领口掉了进去，擦在他锁骨下方的肌肤上，又软又凉。他软着嗓子抱怨：“椅子太硬了，我睡不着。”

话音还未落，便紧急吞下一声到嘴边惊呼，因为钟翊托着他的后腰和膝弯把人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林有些惊慌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大家都睡得很熟，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小动静。此起彼伏的鼾声隔着椅背传来。他稍稍放下心，打了一下钟翊的肩头，悄声骂他：“你有病啊！”

骂是这么骂，但也没从钟翊怀里下去，他侧坐在钟翊身上，双腿垂在走廊里。钟翊虽然瘦，大腿还是坐着比那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多了。

只是他们现在挨着走廊，附近若是有人醒过来一眼就能看见两个人叠坐在一起，林让钟翊往里面挪了一个座位，钟翊用胳膊环住他细瘦的腰，又替他脱了脚上的球鞋。

“把脚放在椅子上，不然你不舒服。”

钟翊抱林的姿势跟抱一只猫似的，把人团在自己怀里，林那时候脾气坏其实很乖，也安静地蜷着身子让他抱。

他坐在钟翊腿上，上半身就高出些许，这次钟翊微微低头就能把脸埋在林的颈窝里，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林身上的味道好香，是一股不属于青河、不属于永安，也不属于整个西南大山里昂贵香味。温暖的皮肉像是被名贵的香水浸透了的软玉，即便今天出门前明明忘了喷香水，还是会有一层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身体里，只有肌肤相亲时才能感受到那股馥郁的广藿玫瑰的香气。

钟翊疲惫又虔诚地从林身上汲取着这股香气，他渴望闻他，亲吻他，舔舐他，甚至想啃咬他，尝尝他骨头的味道，甚至妄想将他吞进肚子里，永远和自己待在一起。

林不清楚钟翊的想法，靠在钟翊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火车到达永安市时，当时夏日的天刚刚蒙蒙亮。他们俩都没带什么行李，林双手空空，就钟翊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大多是帮林准备的东西，算是轻装上阵。

抻了抻睡得酸疼的身体，林还贴心地帮钟翊按了两下大腿，问他还能不能站起来。钟翊笑着背上背包，握着林的手腕离开空气污浊的火车车厢。

甫一踏下车门，林就被山城里极致清澈的氧气纯度浸润得几欲醉氧。

永安火车站有个小型的出租车站点，因为当地人大多选择坐摩的或者公交车，所以没什么生意。钟翊带林过去打了车，让司机找了家当地最好的酒店把他们放下。

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个不大的招待所，连星级都评不上。前台不宽敞，地板老旧但擦得还算干净，办入住的电脑前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本地女孩儿，裹着带流苏的头巾，肤色有点黑，普通话说得不太好。林听见钟翊和她用方言交流了几句，然后掏出两人的身份证办了入住。

那还是林第一次听见钟翊说方言，永安的方言和普通话大相径庭，说是一门外语也不为过，语调和音带着一丝大山少数民族特有的野生气息，让林觉得新奇，不由地多看了钟翊许久。

这招待所一共五层，电梯空间狭窄老化，钟翊自进入酒店起就担心林不适应，一直在用余光偷偷关心林的情绪。却现林眼睛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电梯里没人，他下意识地牵起林的手，问：“怎么啦？”

林笑着摇摇头，微微踮起脚，凑上前去盯着钟翊的耳朵看了一会儿，吐气时温热湿气尽数扑在那只耳朵上，眼前轻薄的麦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通红起来。

“我之前就现，你的耳垂和耳骨上有几个长实了的耳洞，刚才在路上我看见你们这边的男生有戴耳钉和耳环的风俗，你小时候戴过吗？”

钟翊闻言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解释说：“很小的时候阿爷用烧红的针帮我戳过几个，只戴了两年就没戴了。”

林不解，在脑海里自行想象了一番钟翊如今戴耳钉和耳坠的样子，一定又辣又野，跟头小狼崽似的。越想越色欲熏心，恨不得现在就买几副给他扣上，遗憾追问：“为什么不戴了？”

钟翊没有立刻回答，电梯适时停在五楼，他牵着林走出去，在对应的房门口刷卡进门。

房间采光不错，向阳的窗户把不到三十平的空间照得通透明亮。钟翊松开林的手去拿包里的四件套去重新铺床，轻薄的夏被在光里抖出丁达尔效应的尘埃，光线的轨迹越过他躬身的侧影落在林的脚边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