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中文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四十一章（第2页）

吧……

他低下头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刀要告退。而沙洗金却追上了他，不由他拒绝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慕漪涟现在有了别的男人，还沉迷于在海盗联盟中争权弄利，根本不想接他们几个回去，如果他愿意留在大浪帮，他沙洗金一定会像对亲儿子一样照顾他，培养他……说到最后，这个人竟然还眼含热泪，伸出手试探地像往日一样地，摸摸他的头，一副拳拳慈父心。

可这个人，真的会有其外表看起来的这般坦诚仁善吗……？等回到房间后，他暗自忖度着沙洗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将由其传递到自己手上的惊魁刀擦了又擦………

最后，他果然在他摩挲到每一处花纹都刻印心底的惊魁刀的刀鞘上，现了慕漪涟瞒过沙洗金而暗中传达给他的信息——“3子3”

。

他摩挲着那隐藏在刀鞘花纹中的信息，立刻懂了慕漪涟想要表达的意思。可能这就是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吧。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么的一言难尽。

然后，三日后的夜半子时。他拿起惊魁刀偷偷摸到了赖银和琼娘的房间，把熟睡到流口水的两小只又扛又抱，偷渡到了他二婶母的房间。面对二婶母惊讶的眼神，他竖指于唇前叫其不要声，不要多问，随后就拿着刀站在门边守到了子时三刻。随后，窗外果然突然亮起了璀璨的花火——以船舱上的炮筒为根源。

炮火响起后，他就听到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询问声，大浪帮的人已经现他家的两个小孩和他不在房间里了。他将屋里一切能挪动的东西都搬去堵住了门，随后就守着窗口，来一个砍一个，曾经和他对练过的大浪帮好手这才拿出真正的本事和他交手，但他彼时的目标不再是求胜，而是求生，所以他稳扎稳打，死守门窗，做好了持久战斗的准备。

后来，在琼娘的尖叫下，他现屋里窜起火苗，是大浪帮的人见久攻不下便开始往屋中丢火把，从屋外搬草垛，试图用火将他们逼出去。但他丝毫不惧这些——虽然当时是深夜，但他的夜视能力很好，且海上花火不断，他看得出来哪边的火力更猛，船队更多，哪边已经有了投降之相。所以，面对大浪帮的放火烧屋，他只暗笑大浪帮竟主动帮他们把位置告诉慕漪涟。

在外面放弃猛攻，改用火烧烟熏之后，他和二婶母立刻撕开床单被子用屋中的茶水沾湿捂住两小只的口鼻，耐心等待救援。随后等了不过片刻，大火才从窗边烧到衣柜，外面就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点子父亲独特的憨嗓，和栗姑娇俏的声音，对那时的他们简直宛若天籁。而耳朵也很敏锐的他在哔剥火声和嘈杂人声之外还有听到了沙洗金讪讪的赔笑，以及慕漪涟冷笑的声音………

在外面的人齐力打水救火之下，屋内的火苗很快就被全部浇灭。他从烧得焦黑的窗户把琼娘和赖银抱出去的时候，还不小心被一看到慕漪涟就激动不已的赖银撩蹄子蹬了一脚。直到把二婶母也从窗口送出去，他自己也安然无恙地站在一地灰烬的院子里，他才看了慕漪涟一眼——只用一眼，他就现她实在变了太多————

从来穿着保守、白裙蹁跹的清冷美人，如今和栗姑那些习惯跟随男人出海的女海盗一样，穿上了便于行动的男式衬衣和裤裙，围着亮红色的丝巾，扣着犀皮腰带，长用头巾随意地扎起，显得既粗野随意又精明强干。曾经的她柔弱到眼圈一红便叫男人心生怜惜，如今脸颊上多了一条疤，反而叫她多出几分叫男儿钦佩的英豪之气。而她本人独特的那种对万事万物都平等同视的漠然，仍还寄宿在她的身上，在她漫不经心的一瞥，在她随意勾起的嘴角，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对男人散着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而不仅外貌气质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慕漪涟的内心世界也明显生了巨变——面对赖银和琼娘的激动奔拥，她竟弯下腰单膝跪地，将他们紧紧抱在怀中。这种举止也许对任意一个母亲来说都正常无比，但在她慕漪涟身上出现，就足以叫他震惊。毕竟他就从没有得到过慕漪涟主动的拥抱，从没有见过慕漪涟对任何一个人表示眷恋思念，对任何一次重逢动容表现过欢欣………也许正如世人常说的，母爱是一个女人的天性，而她只是觉醒得比较晚吧。

跟着慕漪涟去救他们的，除了点子的父亲李圈，赖惊涛的义妹栗姑，还有那个叫他分外眼熟的南6禅师暮合。他见其始终默默站在慕漪涟身边，便多留意了其几眼——传闻，伏教所信仰的希神诞生于一片夕色，所以伏教弟子都姓暮。而这位来自南6宝梵寺姓暮名合的伏徒，明明是据覃雨介绍而来，如今覃雨离去，其却留在了慕漪涟身边，一直跟着她到处航行，甚至纵容她当海盗打劫，实在不像是修禅者应该有的行为。除了慕漪涟，没人知道这位伏教高僧跟着他们这帮海盗混究竟什么目的。彼时他与那察觉他视线的高僧多次无声对视，有想着早晚要亲自解开这个谜题。不过很快，这个谜题便自己在他面前揭晓了——

在将他们从大浪帮救出后，慕漪涟说，她已经为海赖帮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园，如今三叔公就在家里平安无事地等着他们回去。银和琼娘立刻欢欣雀跃，二婶母也高兴得落泪，他们所有人顿时归心似箭，迫切地想要去慕漪涟说的那个叫狂澜岛的地方看看。而在归途之中，慕漪涟却叫船只绕了个道，在南6的一个港口停了会儿船，安排船员进行补给。

期间，他看到慕漪涟叫那名身材高大的禅师垂附耳，听她说了几句话。那始终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僧人闻言眼睛一亮，颇为欣慰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按照她要求下船去采买东西。而等其下了船后，慕漪涟便叫同时要跟下去采买补给的人都回到了船上，叫船员扬帆启航。赖银和琼娘根本没反应过来慕漪涟这是要赶那位高僧下船，还懵懂地扒着船栏望着船下，和慕漪涟说：“嗰位阿叔重未【还没】上船，咱唔好将佢撇低嘞【咱别把他丢下了】”

那时，慕漪涟也站在船边，手扶着船栏望向港口。船只启航，流风回绕，如扬起旌旗般吹起她漆黑的长。她伸手将丝挽至耳后，露出光洁的脖颈和姣美的侧脸，随后将手随意搭在船栏上，淡淡地看着那拿着几本书从港口人群中穿行、看到船只的离开时神色瞬间由欣然变得黯然的男人，只说：“嗰个人系阿娘嘅师父，呢度先系佢屋企【这里才是他的家】，你哋替娘同他告别吧。”

他眼尖，有瞅到那位高僧手里拿着的书，其实是几本在市面常见的基础伏经，慕漪涟早在海赖帮老家的时候就把那些书翻烂了。这下他多少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位伏教高僧会跟着覃雨来见慕漪涟，又在慕漪涟当了海盗后还执意跟着她了——他还算记得，在小时候被慕漪涟带回东6前，慕漪涟是在某个伏寺里修行的伏女，挺受人敬仰的。这么看来，慕漪涟曾经带他待过的伏寺，便是暮合当主持的宝梵寺。慕漪涟的慕，就是源于她当伏女时的法姓。暮合教授慕漪涟伏法，慕漪涟却在修行期间犯了戒，和经常来寺内听讲经的覃雨生下了他，由此离开了宝梵寺。覃雨在东6眼睁睁看着慕漪涟嫁给赖惊涛，心有不甘，于是在往来宝梵寺时和暮合提起了慕漪涟，邀请暮合去东6开导其曾经的徒弟。暮合对慕漪涟来说是有影响力的。而不管暮合的本心是劝慕漪涟回归伏门，还是劝慕漪涟顺从本心和其真正喜好的人在一起，慕漪涟在听过暮合讲经后算是得到了“开解”

，于是再次与覃雨纠缠不清，如此才有了后来的种种事情………

……他很快就理清了这一切之间的联系。念及暮合的参与或多或少地导致了后续的一切，所以他在赖银和琼娘踩着船栏挥着手、奋力地替慕漪涟和那人告别的热闹背景下，对着船下那高僧只露出了一抹冷笑，以此作为今生的最后一面。随后便从船边退后，要回去擦他的刀。

而在他要走时，慕漪涟跟着他，似乎有话要和他说。于是他便没有继续往船舱走，径直去了另一边的甲板。随后，慕漪涟在他身后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阵子才说：

“系沙洗金把我喺星城嘅假情报告诉了惊涛，佢喺嗰阵【他在那时】就同荆啸水联手喇。所以，唔好认为大浪帮喺水师围剿时救过你哋，就对佢心怀感恩，放松警惕——记住，佢也系你嘅杀父仇人。”

“嗯。我知道。”

他在沙洗金失口提起慕漪涟中毒的事时其实就现了，能知道当时外人难知的细节的沙洗金，定然有参与诱害赖惊涛。所以在离开大浪帮前，他听着沙洗金赔着笑对慕漪涟解释，是夜色太黑以为是敌袭才开火，是天干物燥房间走水才着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