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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寒山的嘴唇張了又張，他想要說點兒什麼，卻發現自己像是失了聲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對視著，就這麼對峙了很久。

某一個瞬間，6寒山忽然別開了眼睛，認命似的大步走向門口的玄關：「……就這一次。」

作者有話說：

小6：就這一次。

小游：尊嘟假嘟？

第6章「沒以後」

五分鐘後，兩個小少年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的一家寵物醫院。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診療台後，小心翼翼地拿鑷子夾起黏在小鳥羽毛上的枯樹枝，雲遊站在醫生的旁邊兒，注視著醫生的動作，一臉緊張又擔心的表情。

6寒山坐在不遠處的金屬長椅上，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雲遊，嘴唇微微抿著，一副臭臭的表情。有主人牽著一隻小小的博美犬進來，小博美抬眼瞥了6寒山一眼，默默地繞了一圈兒，繞到主人的另一側，距離6寒山更遠一些的位置。

6寒山抬眸瞥了那小狗一眼，表情更臭了。

6寒山覺得自己有病。

就因為雲遊的那一句話，他竟然放棄了要趕雲遊走的想法，就這麼帶著雲遊和那隻小鳥來到了樓下的寵物醫院。

外面還在下雨，倆人就這麼帶著小鳥一路走來，他的褲腿都被雨水濺濕了。

一陣「啾啾啾」的嘰喳聲傳來，6寒山微微側目，餘光瞥到了診療台上那隻巴掌大的、灰不溜秋的小鳥。

不對，才不是因為雲遊的話，6寒山面無表情地想，他只是突然同情心泛濫，覺得應該憐愛一下鳥這種脆弱的動物。

樓下的這家寵物醫院開設有專門的異寵門診，醫生很專業，幫小鳥清理完身上的髒東西之後，又拿來了些乾淨的墊料來幫它保暖。

雲遊之前沒養過小鳥兒，第一次知道原來鳥類也有這麼多專用的東西，在醫生推薦之下，他買了些幼鳥專用的奶粉，又買了一個鳥用的小水壺，不知不覺，手上便拎了一兜的東西。

告別了醫生之後，雲遊雙手捧著小鳥，手肘上掛著買來的東西，一轉身，便看到了6寒山冷冷的，幾乎想要吃人的表情。

雲遊愣了一下，有些猶豫地眨了眨眼睛，而後朝著6寒山走過去，露出一點淡淡的微笑，說：「久等啦，我們可以回去了。」

少年人的聲音軟軟的，帶著那麼點兒討好的意味。

原本雲遊是最討厭6寒山這般冷淡的姿態的，換做平常，他大概會直接無視6寒山，可剛才是6寒山帶雲遊來這裡的，雲遊不可能不領他的情。

雲遊覺得，6寒山也許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冷淡，雖然他嘴上說著要趕自己走，卻並沒有把自己趕出門外，而是帶他和小鳥兒一起來了寵物醫院。

寵物醫院的大廳里人來人往，明亮的白熾燈從兩人的頭頂灑下，把雲遊臉上的表情照得格外清楚，雲遊的皮膚很白，眼睛大大的，笑起來的左邊頰側有一顆淺淺的小梨渦，而右邊是沒有的，為他乖巧的外表平添了幾分可愛。

「……」6寒山猝不及防地與他對上了眸子，兩秒鐘後，倏然別開了眼睛。

他沒有搭理雲遊的話，單手插在褲兜里，轉身朝著寵物醫院的門外走去，留給雲遊一個淡漠的背影。

6寒山不喜歡雲遊笑。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雲遊朝著他露出笑臉的時候，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心裡毛毛的，像是有小貓在撓一團毛線球似的。

他能感受到雲遊對自己的態度變化，能感覺到雲遊對他的感激與真誠，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兒，反而覺得很煩躁。

他不喜歡發展什麼人際關係，也沒興和雲遊交朋友，他剛才之所以會帶雲遊來寵物醫院，純屬是鬼迷心竅了，比起那些無意義的社交活動，6寒山更喜歡把時間投入到有意義的領域：比如學習，比如提升自己。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淡薄的，飄忽不定的，隨時可能改變，比如雲遊對自己，可能這一秒他覺得自己還不錯，但下一秒，他又不想跟自己交朋友了。而學會的知識、掌握的技能不會，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

看著6寒山遠去的背影，雲遊再次愣了一下，他歪著頭眨了眨眼睛，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快步追了上去，說：「你等等、等等我！」

6寒山沒有轉身，好似沒有聽到這句話似的，應雲遊於是追著他出了寵物醫院的門，與他並肩而行，然後主動地搭話道：「對了，我剛剛給小啾買了些奶粉和日用品，你要看一下嗎？」

在雲遊的印象里，6寒山總是冷著臉的，是以他根本沒意識到6寒山的壞心情，也沒感覺到6寒山對自己的疏遠，還以為這只是他一貫的處事方式。

雲遊表面上看起來乖乖的，不太愛說話的樣子，但遇到自己感興的事情時，他就瞬間變成了一個小話癆，他手裡還抱著鳥，不太方便直接掏東西，於是便架起手臂，把手肘上掛著的那個塑膠袋子展示給他看：「諾，就是這些，剛剛那個還教了我要怎麼給小鳥泡奶粉，先這樣，再那樣，然後再這樣那樣……」

6寒山擰了下頭，驀然開了口，說：「沒有以後了。」

雲遊微微一怔：「啊？」

6寒山的表情很平靜，說：「以後不要來我家了，雲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