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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刚认识不久就在人家面前脱过衣服,这不太好;
……拉着一起坐同席,这也不太好;
……跑到人家的家里去喝酒,这特别不好;
……非要寝同榻,同床共枕盖一袭被子,这个怎么评价?没办法评价;
……去演练场一起练过骑兵冲阵不算,非要喊她一起下河沐浴,这个也不能评价;
……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见她不擅着深衣,还……
这种社死的事情其实很不适合临睡前在脑子里过走马灯,但是张辽并不清楚,他就是这么一件件数着睡着的。
然后就做了一个梦,特别陌生的梦,梦里不在长安,而在
并州,在他自家屋中那张有了年头,因此十分古旧的卧榻上。榻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他整日里“贤弟贤弟”
喊着的陆悬鱼,穿着细丝织就的里衣,如乌云般的青丝轻轻挽着,散在枕头上,灯火间映出一片绮丽的流光。
她看向他的目光与平日没什么不同,轻松又带了一丝揶揄,但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要怎么形容才好?
他整日忧心于戎马之事,从未认真想过自己未来妻子应当时什么模样,但此刻张辽却莫名觉得,他未来的妻子也可以是这副模样。
接下来的梦境变得甜美、茫然而不得要领,凭着那些断断续续,零零碎碎听来的对女子的认知,他似乎是想要解了她的衣衫,同她亲热缠绵,至少是想要……
……………………张辽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
外面巡夜的兵士尽职尽责,敲着金柝走过,时节临近五月,哪怕是夜里也已经不算很冷,因此睡出了一身汗没什么奇怪的。
张辽在漆黑一片的帐篷里转了转,摸索着也抓了水壶和杯子,倒了点水喝下,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才重新回到榻上去。
他是不可能对自己的朋友起什么心思的,哪怕是女子,也不当有这样龌龊的想法,甚至连她的心意都未曾问明,就在梦里如此这般,这实在太卑鄙了!
……那要不就问问?
……怎么问呢?
……首先该怎么开口?
……其次是陆悬鱼会有什么样
的反应?
一般的女郎若是女扮男装被戳穿的话,应当是脸上一抹红晕,羞得不敢见人,然后也许那位年轻郎君便可以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握了她的手,小心地倾诉衷肠。
但如果那不是位女郎,而只是个有点怪癖,说不定还身有隐疾的男子呢?
清晨的长安城还带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大概是这几天烧的东西实在太多的缘故,并不怎么清爽。
大街小巷的百姓已经渐渐从董贼伏诛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但心情仍然很不错,商量着接下来会有一个怎样的秋收,自家又该在这一年做些什么。
他策马而过,神思不属地将那些市井杂谈抛之脑后,心心念念只有那一个目的地。
一身粗布短衣的陆悬鱼正在那里浇园子,一边浇园子,一边十分仔细地查看她那一小片菜地里的每棵小青菜的长势。
……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但显见的心情不错,因此他见了,心情也跟着变得轻快起来。
“咦?是张将军,”
弯腰浇菜的她虽然执意不肯称呼他的字,但见他下了马,还是笑眯眯地抬起头同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就来寻我,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事的……张辽心里翻涌着欢欣又雀跃的情感,也忘记了那些繁文缛节,张嘴就问。
“汝为妇人哉?”
陆悬鱼脸上的笑容滞住了。
她直起了身,将手里的瓢扔进了水桶里,左脚踏前半步,身体略向前倾
,伸手向背后拔出了那柄长剑。
“拔你的剑,”
她眼中光芒一如剑锋上的寒光般凛冽,“今天咱俩必须躺这儿一个。”
张辽第二次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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