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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二刻,午后。
这是怀恩城被瘴气包围的第三日。
头顶看不见太阳,天上与地下皆是茫茫一片,流转的稀薄雾气里,十丈外的人影若隐若现,犹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大放厥词。
再一次站在这块禁区之外,观亭月忽生出无限慨叹,好似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短短三天竟有如此漫长。
长得仿佛是过去了三个月,三年,甚至更久。
渗入血液里的毒使得她的举止笨拙了不少,不时会有麻木之感流过四肢百骸,大概是那枚透骨钉留下的后遗症。
燕山打量着观亭月略显疲惫的眉目,言语中透出忧思,“你如今的身体余毒尚存当真撑得住吗不如,还是我们俩换一换”
“没事。”
她不以为然地递来一双含笑的眼,“这算什么伤,也值得一提么”
她倨傲起来的时候无所顾忌,哪怕是在病中,依然嚣张得恣意狂妄。
燕山听闻此言,似是被这份睥睨无双的气度所感染,无端轻松了许多。
“你别勉强就行。”
他说着收回目光,略偏头落下一句,“我去了。”
转瞬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雾瘴里。
而这场毒雾的中心,方圆只一丈,在此之前仅是往来官道的一隅,受日洒雨淋,车马碾压,或许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千万瞩目的时刻。
“观亭月,眼见一日就要到头,你琢磨出什么好方法了没有”
“一人做事一人当,找那么多人帮着收拾烂摊子,不觉得丢脸吗”
那人在圈子里左右踱步。
“要我说,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全了自己的颜面,我还认你是个”
正是此时,周遭机关被触的声音接连而起,“噌噌”
两下,极为突兀。
是埋在地面的毒烟释放的动静。
他猛地转回身,锐利的细眼不住环顾四野,果然有浓郁的黑烟漫开,顷刻便遮住视线。
很快,更多的弹药随之轰然升腾,场面堪比年节里的窜天猴,一个赛的一个响亮。
以为是城门兵又放了牛马开道,他本能地冷嘲热讽“同样的花招用这么多次,你就不嫌腻么”
“也对,反正畜牲的命不值钱,哪里有你金贵。”
男子吊起眉梢,将刻薄尖酸四个字堂而皇之地写在五官上,“毒气再浓,终归是要散的,你观亭月前呼后拥,多的是人可以驱使,再找个替死鬼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得正起劲,对面陡然浑浊的大雾中忽然显出一抹高挑纤细的人形。
不是预料当中的牛马,也不是另有其人以身犯险。
那轮廓从浅至深,渐次清晰,熟悉无比。
几乎是同时,一阵窸窣的足音游刃有余地落在耳边,缓慢逼近。
她周身萦绕着流淌的烟霾,长裙下摆拂过荒凉的衰草。
每行一步仿若都带着不紧不慢的气韵,姿态端庄又肃杀,举手投足间满是令人敬而远之的气场。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亲自走过这片毒区,顿时惊愣在原地。
“观”
字才吐出一半,他刚张开嘴要说话,平地里一股疾风猛然掀翻无数枯枝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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