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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十区二十三（第2页）

大概是过于惶恐，他的话音颤抖得厉害，但扣住莫夕一的那只手却十分用力，生怕一个不慎，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走？去哪里？很快就要到时候了，我若不出现在高楼上，那可是大不敬。梓烟，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不开心了？”

莫夕一很难想象会有事情能够让眼前这个人这样失魂落魄，她此时心急如焚，但好说歹说，就是撬不开梓烟的嘴。

二人争执不下，莫夕一有些生气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势凌人地指责到，“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任性？连国家大

事都不顾了吗？梓烟你不会不知道四方祭对颍朝人的意义，为什么一个劲地要我离开？你不给出个缘由，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国家大事……哈哈哈……”

好一个国家大事，为了这个国家大事，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自己，他挚爱的女孩，都成为了牺牲品。

梓烟心中一阵苦涩，他觉得他应该要恨司命大人的。颍皇所给予他的教导，从没有“为天下人可弃一人”

这一条，而他一直敬若神明的司命大人，却想要了夕一的命，哪怕是所谓的“为了他自己，为了颍朝子民”

，梓烟仍然很难去接受这份善意。但似乎又恨不起来，那毕竟是一手带大自己的人，与父亲无异了。

到了这时，梓烟终于明白了，当日凌霄对他所言，果真句句属实。一朝人民，可以为了重大的祭祀牺牲千千万万翠玉乌，若是有一天，司命所知的一切昭告天下，想必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夕一。一人换取千万人平安，简直再划算不过，不是么？

只是他却没有保护身侧之人的能力，亦如凌霄所言，他只会搬弄文字，连握剑都不会，自保尚且艰难，如何护得心上之人。

梓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人，他甚至不确定她能否成为自己的妻子。面对这位青梅竹马，梓烟的一腔爱恋此刻已被愧疚渗透到底，他一个大男人，却要一个女人来为他遮挡

灾祸，他的安然无恙，岁岁无忧，是偷来的。

“夕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请求你跟我离开。”

梓烟祈求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来。

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是放下一切责任，远离四族，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主动放弃那原有的命格，从此不再接近皇城，是不是就能摆脱那些可怕的诅咒？

莫夕一突然冷静了下来，她十分镇静地看着梓烟，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离开？你叫我离开？”

梓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双手揽住她的肩，“我知道这么说令人匪夷所思，甚至是很过分，但……”

“没有但是，梓烟。”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莫夕一冷冷打断。

“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

他的脸上满是挣扎之色，莫夕一突然有些不忍。

她闭上双眼，认命般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拥抱住这个男人，放在平时，她定然不会这样轻浮，但今时不同往日，莫夕一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无论如何，梓烟，你应该相信我。我猜，你都发现了，对么？不要担心，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梓烟的瞳孔猝然缩小，身心俱震。

感受着怀中柔若无骨的身躯，听她说着普通却动人的话，梓烟的泪水盈满眼眶，却坚持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他只得反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哽咽着说不出

话来。

“这是我爹娘的选择，到后来，也是我的选择。他们是为了大义，而我，是为了你……所以，无论如何，相信我，我们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