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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重远也像是平时一样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隐隐觉得里头的衣裳有点儿紧，不过方才就是衣裳闹的，他这会儿也没法去查看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相对舒适点儿的姿势。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案几前面。不知道坐了多久，连珞珞肚子咕嘟一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吃饭吧。”

“好。”

甄重远应了一声。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晌午的面都没填饱肚子，这会儿早就饿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一张空案几，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连珞珞挪了挪腿将全身重量移到左腿上，正要去揉下自己坐麻了的右腿，手一动，忽然反应过来食盒还在自己手上挎着呢。

她连忙将食盒放了下来，拿出饭菜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缓解尴尬：“那个，快吃饭吧。”

连珞珞开始尝了一筷子清蒸鱼，咸淡正好，也没有鱼的腥味，自己调的蒸鱼酱油能和现代卖的相比了。她如是想着，正要去夹第二筷子的时候，发现鱼盘子里面已经空了一大半了。

考虑到他的食量，连珞珞多拿了一块清蒸鱼，盘子里累得满满当当的。连珞珞眼角余光瞄到他下筷子的频率比平日里更快，碗中的饭居然已经见底了，她心中就有数了，转而去夹起了土豆丝，随口道：“你今天是不是出去了？”

甄重远的筷子停了下来：“是。”

“是不是去了靖河？”

连珞珞眨眨眼。

甄重远手指不知不觉加大了力度，骨节都有些微微泛白了：难道她看到自己了？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向她：“是，你也去了吗？”

“原来真是你们啊。”

连珞珞眼中露出了笑容，“早上送菜的人没来，我就领着伙房的人出去买菜了。昨儿个不是下了暴雨吗，我们就想着水涨起来，鱼估计比较好打，就去了靖河。我就说我好像在那边看见了方属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们。诶，你怎么放筷子了，快吃快吃，菜都快凉了。”

甄重远依言重新拿起了筷子，却没有继续吃，而是追问道：“你只看到了方属官吗？”

他顿了顿，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子，双眸紧紧地盯着她：“有没有看到我？”

“当时我在河边买莲藕，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大群人在探讨什么，方属官在最后，转身的时候我看到的。其他人都没看到呢。”

连珞珞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你们是不是在商量抗洪的事情啊？”

甄重远听到她说没看到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但是心绪立刻又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带走了：“你觉得会发生洪灾吗？”

连珞珞点点头：“这可还是夏天呢，平时这会儿太阳都还在，这会儿天都这么黑了，这乌云可不是一般的厚。我今天在靖河边，看到水都漫到了路边了。若是再像昨儿个一样下那么大的雨，哪怕不下那么久，上游的河边泥土这些被冲下来，这河床逐渐抬高，下游也承受不住。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一番话出来，甄重远的眸色加深了许多：这一番话，丝毫不比自己身边的幕僚差。而且这最后一句话的胸襟，还比许多人强上了不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把百姓当人的人，终将受到反噬。

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短期可以用袋子来暂时扛着，从长远的来看，这堤坝还是得修，修建又是一个大工程。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今资源有限，砖倒是有，但是如何修建能够保证堤坝能够长时间保持坚固。他思索了片刻，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