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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略做梳洗,都无心用早膳,匆匆去了朝堂。
文武众卿三呼万岁之后,栾天策照例处理了琐事,将军政大事交于相国主持的议事阁。但当礼部尚书奏明胡夷大领主准备亲自前来迎接安宁公主一事之时,栾天策却做出亲送皇妹出京三百里的决定。
“臣启陛下,胡夷大领主出于对未来王妃的敬重,日前送书说他会带军迎接公主。为了避嫌,他打算绕过我邦边关来到隋晏过境,在那里迎接公主,岔近道转回胡夷。”
兵部尚书说了一半就被皇帝压下了话头。
“大领主考虑得很周全。从隋晏国直下胡夷境内,的确比安宁公主由我朝边关前往胡夷近多了。隋晏国气候温和,道路畅通,能让公主慢慢适应天气与人情风俗的变化。”
栾天策点头称善,跟着瞪向群臣。
“谁让你们常说皇帝的御用官道只能在国家发生重大军事之时,仅有帝王或帝王授权之人才能使用?否则让公主的送亲队伍由御用官道走,哪会花这么多天?”
兵部尚书还没接话,栾天策又轻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能让朕多留公主几日。”
礼部尚书见名忧尘默默不语,知其不以为然便躬身劝阻。
“皇上,臣之前所奏就是希望您能三思。那胡夷大领主只不过是越过隋晏国境,在礼貌上相迎,您若决定亲送公主三百里,又怎可不见大领主之面就返回?如此一来,皇上必定要将公主送到隋晏国境附近,与大领主会面才算不失礼于别国君主。此去路途遥远,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不可久缺朝堂。”
“在朕的众皇妹之中,朕与四皇妹最亲。她为我天都远赴异国,朕竟然不能亲自相送,那朕当这个兄长、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栾天策闻言勃然大怒,拍着龙椅的扶手而起,厉声斥道:
“朕端坐朝堂,真正能亲自处理的大事又有几件?何来你口中所说的国君不可一日不朝?此事就这样定了,朕相送公主并非失德,而是表彰她为我朝牺牲终身幸福的大功。尔等有事奏于相国,他自会为朕分忧解难。”
包括名家将领与门生在内的众位大臣都因天子动了大怒而深深垂头,没在这个时候说话。余怒未消的栾天策却见闻言昂头向龙椅这边望来的名忧尘孤身傲然挺立,好似若有所思,皇帝心中莫名微跳,他目光越沉,保持怒容拂袖离去。
名忧尘从昨晚皇帝的失态中能感到栾天策深觉对不住栾苓萱,他理解皇帝明明不能响应安宁公主、却必须藉用对方抚平边境纷扰的矛盾心情,相信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乐意这样做。
但是,他昨夜反而利用栾苓萱对栾天策怀有的愧意与无法说出口的爱意,趁机促使那个表面受尽尊宠、但实则可怜的女子下定决心,要为两朝百姓的和睦共处牺牲自己的幸福。
名忧尘想到这里,心中微觉怜悯,但他不得不结束思绪,因为名家的人前来拜见,纷纷说道之前皇帝在朝堂上发的牢骚与怒气,深感君王有不满猜忌之心,他们觉得如此发展下去对名家不好,特意前来询问名忧尘有何应对之策。
其实名忧尘知道这些忧心如焚的人里面很多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更有不少野心勃勃之徒。他神色淡淡的一一应对,或褒或贬的安抚了一阵,将族人与众门生打发离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接过沉夜送过来的茶轻轻呷了一口,名忧尘陡然感到一股浓浓的倦意由心底生出,迅速涌向四肢,压得他的身体沉沉的,似连说话或眨眼也觉非常疲累。
一件外裳搭在名忧尘肩上,他没有回头,天下敢肆无忌惮亲近他又不让宫婢和内侍们通传的人当然只有栾天策。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好。忧尘,你也不赞成朕送苓萱去隋晏国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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