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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第1页）

沈曜回屋时很是心不在焉，陈嬷嬷没跟着沈曜去看黛玉，见状问道：“哥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曜没答，自顾自的往前走。

白露道：“林姑娘睡了。”

陈嬷嬷道：“林姑娘还在养病，精神是不大好。哥儿……”

她忙拉住差点踢到桌子腿的沈曜，“哥儿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沈曜无知无觉似的摇摇头，转身走到床前一头栽倒，埋在枕头里道：“你们先下去。”

陈嬷嬷不放心，道：“哥儿？”

“嬷嬷也出去……”

沈曜有气无力道。

沈曜已经说了第二遍了，陈嬷嬷知道他的脾气，就算是自己也不能违拗，只好担心的不住的回头看，但直到陈嬷嬷关上门，沈曜也没有再动一动。

陈嬷嬷的担心沈曜现在顾不上，他在被另一件事困扰着，这大约是沈曜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孟子》中说：“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

这是沈曜读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文章，从前先生讲学时，讲到这里从来都是讲父母讲圣人讲孝道，沈曜从前只觉得他和旁的车轱辘话并无区别，直到今日，“知好色则慕少艾”

这一句突兀的撞到了沈曜的眼睛里。

“知好色则慕少艾……”

沈曜觉得自己纠结了那么久

的一个问题忽然就解决了，他想要黛玉和他永远不会生分，他想要和黛玉一直在一起，他想要黛玉和他之间永远没有第三个人，他为什么这样执着于黛玉，他想要的这一切，答案也许就在这一句里。

沈曜想，啊，原来我思慕姐姐。

这样想着，沈曜翻了个身又把自己埋到被子里，遮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可是……可是她是姐姐啊，我怎么能……可她又不是我的亲姐姐，我思慕她也没关系的……虽然我说过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但是，但是她总归不是我的亲姐姐啊！

沈曜想，我会一辈子对姐姐好，一辈子听姐姐的话，一辈子保护姐姐，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会对姐姐这样好呢？

可是，他对姐姐好只是因为他想对姐姐好，若是怀着目的，那岂不是图谋不轨？

那他从前对姐姐那样好，都是在图谋不轨吗？

不是啊，他从前只是觉得姐姐就是姐姐……可是好像从陈嬷嬷第一次说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沈曜就不能接受黛玉日后会嫁给别人这件事了。

沈曜从被子里露出脸来，大眼睛眨巴着，原来一切的源头早就露出端倪了，只是那时他太傻，竟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自己的心思已然明明白白，那……黛玉呢？

沈曜掐着手指头，纠结着，他去问问姐姐？

哎呀！沈曜立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这样去问姐姐未免太唐突了，万一……姐姐

同我并不一样，我这样去问姐姐，姐姐岂不是会觉得尴尬，日后我还怎么和姐姐相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沈曜垂头丧气的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姐姐会不喜欢我吗？

沈曜很有自知之明，他样样比不上黛玉，学识棋艺比不上就罢了，姐姐倒也不会因此轻视自己，可沈曜除了本身能力的不足，他的处境和未来更是堪忧，面上看起来沈曜深受皇帝恩宠，风光无限，可实际上他步履维艰，未来没有丝毫保证。黛玉如今寄人篱下，饱受委屈，她和沈曜还只是姐弟之情，就已经屡次为沈曜担忧了，若是……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沈曜的思绪，陈嬷嬷悄悄的进来，隔着屏风道：“哥儿，林姑娘醒了，季韵姑娘来请哥儿过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沈曜才闷闷道：“就去。”

陈嬷嬷满头雾水，心里又担忧，道：“我让人打水来，哥儿好洗漱？”

又停了好一会儿，沈曜才又道：“嗯。”

好巧不巧，沈曜再度踏进黛玉的屋子时，黛玉又在看那本《孟子》，沈曜一下子就迈不动步子了。

黛玉听到动静，握着书卷抬起头来，笑道：“季韵方才……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别是也得了风寒……”

说着，黛玉起身就要来摸摸沈曜的额头。

沈曜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让黛玉的手落了空，黛玉一愣，沈曜退完才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他一心想着自己处境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