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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直看得眼花缭乱,闪念间竟想要掀起绣褥,瞧瞧这床板之上是否也绘制了纹样。
再转目又见一架靠墙而立的多宝格,格中青瓷白釉、书画典章应有尽有,错落排布更是颇见巧思。
窗前是鸡翅木的书案,象牙雕的笔架上挂了五六支上品竹毫,大理石的砚屏前摆了一只紫金的六角墨盒,一对白玉镇纸托了一方形似赑屃的古雅端砚,砚旁则放着一叠精致的薛涛笺。
再往书案旁看去,却是一张同样质地的梳妆台,中央一面稍稍仰置的琉璃大铜镜,台面上则摆着一只微微敞开的彩漆奁盒,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露出一角桃红色的口脂——?
慕云醒过神来,霎时直窘得面红耳热,昨晚迷迷糊糊的也没留意,敢情这竟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这下他哪还敢再逗留,忙不迭的钻出被窝,稍稍整备一番便急急夺门而出。
冬日的清晨寒意犹浓,慕云却仍觉得脸上烧,打眼只见面前是一座别致的小院。
院中一方荷塘虽然已经结冰,旁边几株腊梅却正值黄花盛放,颇见傲雪欺霜的风情韵致。
慕云心有所感,当下便抖擞精神,用心演练了一趟拳脚。随后又乘兴来至冰面之上,以指作剑演练了一套剑法,飒飒剑风卷得那几株梅树飘飘摇摇,倒落下一阵暗香花雨。
这一番早课做罢,腹中又生出饥饿之感,慕云正不免有些自嘲,却忽听沙沙的脚步声隐约传来。
来人行走间步履虚浮,显然并无内功根基,看来多半是府中仆役前来洒扫。思忖间月洞门前人影已现,慕云顿觉眼前一亮。
但见来人身披紫貂裘,下着茜罗裙,腰围玉环绶,足蹬鲷鳞靴。一张白皙的鹅蛋脸透着过人的端庄,云鬟雾鬓之上珠翠琳琅,更展现出十足的华贵气象。
慕云端详片刻,忽见来人目光之中隐含羞意,自己也禁不住脸上一热,连忙抱拳为礼道:“梁小姐早。”
梁玉冰福了一福道:“祁兄早,不知祁兄昨晚可还住得习惯么?”
慕云讪讪的道:“实在对不住,昨晚未曾留意这是梁小姐的闺房,万请恕罪。”
梁玉冰抿嘴一笑道:“不妨事,小女子的闺房也不止这一处,与其闲置倒不如物尽其用。”
慕云闻言总算稍稍释怀,梁玉冰却又眸子一转,看着满地落梅道:“祁兄果真是练武之人,一大早便如此勤奋,难怪能在邢老寿宴上大出风头,为贵派争得那般荣光了。”
慕云轻啊一声,愈显尴尬的道:“见笑见笑,在下焚琴煮鹤,实在是大煞风景了。”
梁玉冰微微一笑道:“祁兄这是哪里话,不过些许俗物罢了,小女子还能怪你不成?”
慕云神情拘谨,仍是告罪不已。梁玉冰摇了摇头,满怀诚挚的道:“祁兄若真当小女子是朋友,便不必如此生分,何况昨日若非祁兄相救,小女子只怕已经不堪设想,所以这点小事又怎会放在心上?”
慕云看梁玉冰一派诚恳,终于也释然道:“梁小姐肯把在下当朋友,那是在下的荣幸。至于昨日之事我们分所当为,实际全凭梁小姐自己洪福齐天,才能够化险为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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