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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把面放在擦得锃亮的八仙桌上,给阿莲拉过一把竹凳来,“吃吧,还有呢,吃完这碗,外婆再给你煮。”
外婆挨着阿莲坐下,静静地看着阿莲吃面,并伸手把阿莲额角垂下的头拢起。低头吃面的阿莲忍不住又流下泪来,泪水滴进了碗里。外婆的眼角也泛起泪光,她赶紧起身走进厨房,一边用衣襟擦拭泪水,一边又给阿莲煮第二碗面。
阿莲一口气吃了三碗面,外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麻利地收拾起碗筷,压了炉灶里的火,对蹲在门口的舅舅说:“你去睡吧,明天早点起,去池塘里抓几条鱼回来,给孩子补补身子。”
舅舅看了看阿莲说:“这次回来,还走吗?”
外婆生气地说:“孩子刚回来,你就问人家走不走,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
舅舅赶紧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外婆叹息一声说:“看看你舅舅,成了这个样子。”
阿莲刚想问外婆家里生了什么,外婆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拉起阿莲便往卧房里走。她们来到床前,外婆就着油灯的光亮,仔细地端详着小团圆的模样,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阿莲说:“外婆,她才五个月,路上还陪我说话呢。”
外婆疼爱地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你小时候就经常躺在这儿,我做梦都想不到,你女儿又躺这里了,你让外婆一下回到了过去。”
阿莲看着外婆的满头银,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但她马上克制住,心里想,不能再让外婆伤心了,于是笑着对外婆说:“外婆,你还和以前一样精神。”
外婆放下油灯,拉起阿莲的手说:“外婆好着呢,什么事外婆都能扛得住。”
阿莲挨着外婆坐在床边,她低声说:“外婆,我回来,想向人打听孩子父亲和我哥哥的下落。”
外婆干脆地说:“我知道,明天外婆和你一起去。”
阿莲说:“也不急,反正我回来了。”
外婆说:“这一路上,你带着个孩子,要是事先知道,得急死我老太婆。”
阿莲悄然说:“外婆,这一路,的确经历了很多,很多。”
外婆说:“你就是不说,外婆都知道,你肯定吃了很多苦。今天早点休息,以后慢慢告诉外婆。”
阿莲把头靠在外婆的肩上,外婆抚摸着她的头和肩背,她仿佛一下回到了儿时静谧与安逸的臂弯里。阿莲感觉全身瞬间便放松下来,心里再无丝毫牵挂,她和外婆握在一起的手慢慢松开,安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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