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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君壓低著自己的聲音，厲聲，「甄諾。」

今日的甄諾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從她的眼神，還有那短短的一句話裡面，顧長君知道自己沒有信錯人。甄諾絕不是世人眼中的甄諾，還是多年前的那個一身正氣，固執求真的人。

「你現在根本就走不了。」顧長君低聲呵斥了一下。

甄諾咬牙，就著顧長君的攙扶站了起來，隨後就立刻放開了顧長君的手，扶住了最近的支撐物。「護好顧家，別與我染上干係。」

顧長君皺著眉頭看著甄諾，咽了咽口水，終究是沒有再去攙扶甄諾。

甄諾猛咽口水，用如此的方法忍著背上的疼痛。甄諾背對著顧長君，動作僵硬緩慢地將自己的朝服拿了起來，「不許告訴她。」

這個她，自然是指蘇佩。

顧長君上前，從甄諾的手上拿過了甄諾的朝服。「我不會告訴阿佩的。朝服你一個人穿不了，我幫你。靜室裡面，沒有人知道的。」

這回甄諾沒有拒絕，實在是真的沒有這個力氣。

劉銘已經從靜室門外離開，甄諾咬著下唇，對著顧長君低聲道：「快些出宮吧。」

顧長君深吸了一口氣，宮中的眼線眾多，那個幕後黑手的勢力有沒有伸到這裡，顧長君不知道。只能一個眼神都不分給甄諾，直接甩袖走了，將與甄諾的不和演了個十成十。

儘管陛下沒有傳令，但是甄諾還是執意去求見。

甄諾站得顫顫巍巍的，背後的疼痛發燙。

劉銘看著如此的甄諾，和那群人吩咐說了不要沒輕沒重，竟然還是下手不知道輕重，將人打成了這幅模樣。

劉銘給心腹使了一個眼色，內侍公公立刻給甄諾搬來了一把椅子。甄諾緩緩地坐下，好半天蒼白的臉色才緩和了一點。劉銘這時才發問道：「甄諾，柳力學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回事？」

「臣與柳力學柳夫子說不要這個身份了。」

劉銘聽到這個已經猜中的回答，心中怒火乍起，「甄諾，你不要以為朕寵信你，你就可以憑著你的個人喜好為所欲為！」

甄諾低著頭，沒有回話，始終沒有將蘇佩說出來。

第12章不見

方柳看見自家大人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的時候就覺出了不對，連忙上前將甄諾攙扶住。甄諾雙唇慘白，對著方柳低聲道：「回府時候瞞住玉清築，決不能叫她知曉。」甄諾脫力，就著方柳的力才慢慢地上了轎子。

甄諾坐在轎子中，後背的鮮血已經慢慢穿透裡衣，鮮紅的印記印在了官服上面。甄諾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努力不讓疼痛的聲音從自己的嘴角溢出來，硬生生地挨到了回府。

方柳立刻找了丁寧前來照顧，隨後又偷偷地將府裡面準備的女醫師叫了過來。甄諾趴在床上，偏著腦袋枕在枕頭上面，意識已經不太清晰，額頭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

秦頌背著藥箱，走進來看見的一幕就是甄諾閉著眼睛趴在床上，一下一下地往外面喘著粗氣。秦頌立刻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小步並大步，立刻來了甄諾的床前。

將藥箱往地上一放，秦頌對方柳說了一聲出去，隨後就讓丁寧幫著自己，一塊將甄諾身上的官服先脫了下來。

白色的裡衣上面全是鮮紅的血，斜著的橫著的，一道一道的，是鞭痕。秦頌倒吸了一口氣，這上個朝真變成了去受刑了。

丁寧將藥箱之中的剪刀遞給了秦頌，秦頌抿唇，立刻順著領口慢慢剪下去。甄諾嚶嚀了一下，在寂靜的屋子裡面顯得十分的明顯。

秦頌輕輕地拉了一下，皮肉已經連在了衣服上面，輕輕一拉只給甄諾帶來了極大的疼痛，但傷口一點都沒有和這裡衣分開。

秦頌抿了抿唇，壓低著聲音對意識不清的甄諾說了一句「忍著」，隨後就一下子將裡衣從傷口上面拉了下來。甄諾瞬間有了反應，一下子叫了出聲，雙手也不自覺地握緊，喘息的聲音加重了好幾分。

傷口上面滲出了血珠，後背上面的鞭痕交錯，深深淺淺的。秦頌的目光晦暗了一下。丁寧立刻拿著一盆溫水還有乾淨的手巾，遞到了秦頌的手邊。

秦頌慢慢將濕熱的手巾放在了甄諾的後背上面，慢慢將上面已經幹了的血污擦乾淨。又拿來了一疊乾淨的紗布，輕輕地覆蓋在了甄諾滲血的傷口上面，慢慢止住上面的血。

取出金瘡藥，秦頌慢慢地灑在了甄諾的傷口上面，仔仔細細地用金黃色的藥粉將甄諾的傷口盡數地覆蓋上。

秦頌斂眉，站了起來，囑咐道：「接下來可能是會有些發熱，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你就日夜守在甄大人的身邊，若是渴了就餵些水。衣服就微微地蓋在大人的身上就好了，別黏上傷口了，到時候不容易好......」

丁寧站在一邊一直點頭，將秦頌的這些囑咐全部記住。

***

玉清築裡面，蘇佩拿著玉箸，隨便夾了幾口自己慣常喜歡的菜。明明是和往日一樣的口味，但是吃到嘴裡面卻是有種味同嚼蠟的感覺。

對面的位子空空的，從中午起就空了，晚上也沒有見到甄諾，也不知道甄諾到底是去哪裡了。

蘇佩儘管心裏面疑惑，飯桌上面看了折葉好幾眼，還朝著院門口看了好幾眼。想問的話堵在喉嚨口裡面，想說也不好說出口。

一直到了深夜，甄諾都沒有出現在玉清築之中。蘇佩任由折葉伺候自己洗漱，只覺得心裏面空落落的，但也想不出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