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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叫一个农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跑,那张勇这个侍卫领就算白混了。
汉子脚还没迈开,就给一扭手臂,踢弯了膝盖重新跪下来。
接着就听“咔咔”
两声,汉子一阵哀嚎,手臂整个给扭得脱臼,不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疼得汉子眼泪直流,大喊饶命。
林云暖生怕他吵醒孩子,揉一揉额头,低声道“张勇,他再鬼哭狼嚎,你直接拔了他舌头”
汉子不料一个瞧来娇滴滴的小妇人竟这样狠辣,忍疼不敢再叫,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眼睛一翻一翻,要晕过去。
林云暖不耐烦道“现在给你机会,将来龙去脉给我说个清楚,有一句不尽不实,我就叫人剁你骨头”
汉子垂头点地,哭着哀求“不敢,不敢,奶奶饶命,小人全招了”
“是、是有人下套,叫小人染了药瘾,那药贵的很,不吃又受不住,小人没办法,只能拿家里的钱去赌运气,谁知赌场失利,赔个精光,还倒欠了一屁股债,媳妇儿拿回家的那点儿,还不够还利息的儿子没卖,藏在小人妹子家里,骗媳妇儿的,穷家贱命,能卖几个钱儿不及小主子金贵外头有人许利,说只要偷得小主子出来,就供小人吃药,还替小人还债,小人不得不铤而走险跟媳妇儿商量好,迷晕了大伙儿,等把孩子偷出来,我抱着藏在花房里蹲一夜,等天亮藏在菜篮子里运出去,媳妇儿回来也闻那迷香,一道儿晕着,没人会怀疑俺们”
那人疼得话都说不利索,林云暖听着难受,抬眼示意张勇给他把手接回去。
这才揉着胳膊说顺了,“给小人下套的是谁,小人也不清楚。小人打小务农,只懂种些花花草草,那种金贵东西别说小人买不起,就是碰都没碰过。撺掇小人偷孩子的,是赌坊的一个伙计,叫赖头三儿,是个混混,奶奶若要拿人,可得一拿拿准了,否则叫他知道小人告了他,保不齐就要害小人全家,小人虽混账,可也知道心疼家人,尤其小人那儿子,跟小主子一般大,也是无辜得很呐。”
林云暖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就气得不行,“你倒知道孩子无辜”
朝张勇挥手“给我把他捆起来,吊在井上”
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把他儿子找出来,当着他面儿卖了,我倒要让他知道知道滋味”
那汉子脸色大变“可使不得,大不了小人这条命不要,死也就抵过了,奶奶何至迁怒小娃儿未免太狠心了”
林云暖咬牙切齿“我可怜你的娃儿,谁来可怜我的孩子带走别叫我再瞧见这张嘴脸”
那汉子张口求饶,给张勇一扭卸了下巴,拖到后院,五花大绑递到井下,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嘴角流涎,哀哀叫着说不出话。
林云暖这口气实在难消。她在阶前坐着,抬眼看向天际叆叇的层云,无星无月的夜,阴沉得可怕。一场暴雨正在酝酿,只恨它堆积着气压,久久不肯给个痛快。
若非木奕珩留下了张勇吴强,外头的事,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摸清若真给人偷走了孩子,她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木奕珩,怎么有勇气活下去
岚院夜里动静闹得不小,却没谁敢把风声走漏到外面去,除了翠文烟柳纷飞,院里都是林云暖的人,昨夜她又那样狠绝地处置王氏夫妇,加上从前对付春熙的余威,下人在她跟前,不免都有些小心翼翼。
林云暖并不屑于装腔作势去做个没原则的好人。一直有人敢踩在她头上,不就是因为她瞧着太好欺了么
转眼三天,吴强张勇都没能找到那赖三儿。林云暖恼恨不已,将王氏的丈夫提溜出水井,给奄奄一息的他泼了满身凉水,细细又审了一遍。
人只剩一口气儿的,扯谎都没力气,更没胆子,一遍遍哭求,要么给个痛快结果了他,要么给点药压压瘾。
林云暖当然不会如他的意。将他和王氏关在柴房,继续在外头打听。
此刻的卫国公府,书房中,卫国公少见地动怒。
地上四溅的茶盏碎渣,昭示着主人怒火正盛。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他火的对象是几个影卫,平时不露面,暗中保护他,也替他处理一些特殊的事儿。
影卫领道“那赖三儿属下已解决了,那汉子不曾如约带孩子出来,属下就知起了变故,不单茶摊子、赌坊,跟此事有关的一概清理了。王氏夫妇虽坏事了,安排的另一个却还好生在木家,国公爷瞧,要不要”
“蠢货”
卫国公怒道,“既然惊动了她,自然不会再轻易着了道儿钉子一口气给她拔出去,将来还要不要行事”
影卫点头道了声“属下愚蠢”
,转眼,又想到旁的事上,“近日暴雨,那妇人的亲娘和嫂子给雨隔在津口,既然咱们不便在木家行事,何不将那妇人引出来她这回受惊,定不会随便将孩子单独留下。只要国公爷准许,属下这便去办。”
卫国公捻了捻手里的玉,沉吟半晌。却不答。转瞬提起另一件事来,“奕珩那头,如何”
影卫知道国公这是同意了,悄悄舒一口气,“公子一切安好,咱们的人一路跟着,暗中相助公子,威武侯起过几回念头,都给公子打回去了,如今在荥阳,威武侯给荥阳王绊住,公子爷倒趁机立了几样功劳,在军中威望颇高。只是朝廷收到的急报,并没提及公子爷的名字。”
卫国公冷哼一声“那是自然。童老妖有心磋磨奕珩,怎可能叫他有机会出人头地怕只怕这回荥阳回京的路上,那老妖又要动心思打主意吩咐好生顾着奕珩,必要时,便与那老妖撕破脸又何妨本国公经营一辈子,到这个年岁还要夹头藏尾的做人,岂不窝囊”
影卫不敢接话,心中大不赞同。正是因为苦心经营了一辈子,才不能随随便便冒险推翻了一世的苦心。
当年既狠心抛了木家女子,到晚年却来挂念她生的孩子,这岂不有些可笑么
卫国公的心思如何,却不必与下属们提及。他倾身靠在椅背上,指头拂过那白玉。上头淡淡的紫纹,像未晕开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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