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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今日晚间有雨。
明明白天还晴空万里,傍晚就乌云遍布,阴沉沉一片。
关越从打工餐厅出来,越过后门跑进细密雨中。
他出狱后一直住在租的郊区老式小区里的房子。
四周早已开,只剩那个小区绿苔遍布,青霉横生。四周俱是断墙烂砖,阴森又潮湿,看起来与这个光鲜的城市格格不入,但仍挤满了人。
从市中要转两次地铁,还要徒步两公里,才能到达居所。
关越出狱后每天就这样在光鲜与残破之间辗转,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过上这样的安稳平淡的生活。
不过好像还不错。
他大冷天也只穿了一件老头背心,上面还有在后厨做菜留下的油污,外面套了一件纯黑漆面的皮夹克挡风。
下车雨变得大了些,他身上有早年与人打架留下的伤,钢筋棍闷声砸在他的背脊上,那一瞬间深入骨髓的痛已记不清楚。
因为年少轻狂浑不吝留下的伤疤有太多,那些荒唐大部分都被他忘却了,只有在阴雨天中才会因天气潮湿隐隐痛提醒他一番。
他往嘴里填了根烟,有风,要用左手护着才能见明火。
阴暗潮湿中,这一抹被护住的火光照得他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
那给他加了一抹邪性。
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他没管,嘴里叼着烟照样往前走。
进监狱前,这种老年机还没完全淘汰。出来后,淘汰的不止有老年机,还有他。
明明小小的一块握在手里更他妈方便,他在心里不屑地骂,还有一些更人性化的设计,比如……
小小的一块贴在手心,如果开了静音来电时会震动。
像有无尽能量一样,刺激着他那一块有茧子的肌肤,让他的皮连筋骨,筋骨通心脉,跟着活泛起来。
好像不接电话,也能看到拨电话的人焦急等待的样子。
第八次,这是第八次了。
小小的一块在手心安静下来,因被他捂得太久已带了热度。
他继续走着,在细密的雨中,等待它第九次震动。
这种猜测“他会不会再打来”
的未知让他浑身麻。他心里说着“随他妈的便”
,可潜意识还在数这次间隔的秒数。
已经五十八秒了,出前六次最长的3十二秒。烟草入肺,细雨迷蒙。
他不会再打来了,他这样想。
青石路布满苔藓,下雨天稍加不慎就会滑倒。
但他已经是大人了,他对自己说。
大人不可以摔跤,不可以流泪,也不可以思念,因为那他妈的矫情!臭矫情!
他狠吸一口烟尾,随手扔到路边的草丛里,低头躲雨,向着没有门,墙壁黢黑的楼梯口跑去。 口袋里的板砖突然又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
就像突然触了电一样。
就这几步路雨也能越下越大。关越觉得自己今天忒躁,又骂了声“操”
。
不是因为雨,是因为站在楼梯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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