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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谬了！你是东宫太子妃，怎能轻易听信妖道妄言？！”

我被两个嬷嬷扣住肩膀，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旁边的内侍托着一个银盘，上面赫然放着一把开了锋闪着寒光的匕首。

江清窈没有说话，只捂着心口轻蹙眉头，身后的巧云却扬着头据理力争:

“殿下有所不知，珠玑天师可是阁老特意从青云山上请下来的，他说稚鱼的心头血能治小姐的病，那就一定能治。”

“就算殿下存疑，这种事情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不是吗？”

“再说了，她一个奴才，能为主子而死也算死得其所，是她祖上积德行善换来的福报，宫里的婢子们都羡慕着呢！”

叶祈安咬着牙冷笑，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语气更是十二分的冰冷:

“好个巧舌如簧的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东宫的主子呢！”

宫人齐刷刷跪倒，高呼“殿下息怒”

，我奋力挣扎想要甩开肩膀上的禁锢，后背却挨了一记脚踹。

整个大殿的气氛降至冰点，见叶祈安怒不可遏，巧云也胆怯地闭上了嘴，柔柔弱弱的太子妃终于开了金口:

“妾并非暴虐无度之人，只是恶疾缠身药石无医，恐不能与殿下白头偕老，相伴余生。”

“殿下成婚那日亲口承诺，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求医访药治好臣妾的顽疾，如今灵药就在眼前，殿下却要亲手掐断臣妾的生路吗？”

她的声音细小微弱，说出的话却重如千钧，不给人留有反驳的余地。

“太子殿下，您不相信小姐说的话，难道连阁老也信不过吗？阁老费心费力寻来的世外高人，您却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置气，实在是让人寒心。”

都说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巧云眼瞅着叶祈安被江清窈堵得无话可说，得意之余干脆抬出江阁老来。

自从东宫大婚后，江俦年便一心一意扶持太子韬光养晦，叶祈安这段时间在朝堂上能站稳脚跟，全靠江家的助力。

“多嘴，自己下去领罚。”

江清窈装模作样地轻斥一声，又缓缓走到叶祈安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殿下是臣妾的夫君，您若发话不准臣妾动这个奴才，臣妾自当遵从。”

我的肩颈被压得酸痛，微微抬头，余光恰好与叶祈安投来的眼神相接。

那一刻我想求他不要放弃我，可我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豆大的眼泪顺着嘴角渗入唇齿，苦涩无比。

我是槛花笼鹤，躲在缝隙里苟且偷生，他是傀儡木偶，需要仰仗江家的施舍培养势力。

叶祈安能护得住我一时，护不住我一世。

良久，他艰难开口，声音低沉喑哑:

“稚鱼不能死，她对孤而言不只是奴才……”

我惊愕地仰起头，无声质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片刻的寂静后，江清窈轻轻笑了起来，落在我耳朵里如同鬼魅:

“合该让珠玑天师瞧瞧，殿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她不是奴才，还能是什么？”

叶祈安甩开了她的手，朝我的方向挪动几步，眼神愈发清明坚定。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大殿外突然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皇帝驾临。

“一大早就听闻东宫不平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严的脸上不见喜怒，略显浑浊的眼球在大殿内环视一圈，最终落在了江清窈身上。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江清窈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随即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福了福身，将天师取我心头血为她治病的“良方”

一一道来。

“朕记得太子妃不是信佛吗？何时对道术深信不疑了？”

江清窈的笑容僵在嘴角，叶祈安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正色道:

“父皇明鉴，妖道诳言不可尽信，太子妃也是受了小人的蒙蔽，儿臣这就命人将这妖道赶走。”

就在我以为自己捡了一条性命时，皇帝双手负在身后，再次幽幽开口:

“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说到底，太子妃玉体要比一个奴才的命重要，就让这道士试上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