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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特脱下盔甲以后,他们才发现他的左脚脚踝处肿得几乎有原来两倍大,但他依然挣扎着想站起来:“我们得……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你够了。”
法师正在火堆旁一张张地烘烤着书页,不耐烦地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什么顽强坚定的意志来解决的,你再这样勉强自己,除了让你的左脚彻底废掉以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肯特颓丧地安静了下来,帕洛斯用头盔打了些冰冷的地下水帮他按摩脚踝,希望能让他好一些,也希望有些事情可以忙起来能让自己好一些。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大裂隙,解开了古代防护,拿到了生命之球,就在使命眼看着就要完成的时候,却一个失足掉到了大裂隙的最底部,头顶上是超过一千米的厚厚岩层,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路挤满了幽灵,靠爬恐怕是不可能再爬上去了,周围也没有别的出路,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继续保持乐观。
压抑地沉默了很久以后,肯特最先开始轻声哼唱起了光明神教的圣歌,低沉的歌声在这个漆黑阴冷的角落里回响,不久帕洛斯和罗勒也跟着唱了起来。
圣歌的内容是歌颂光明神的赞美诗,光明神同时也是太阳神和正义之神,教会有无数的诗歌赞颂太阳为大地带来的光明和温暖,以及令万物欣欣向荣的生命能量。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人意识到它的存在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直到现在一直处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下,他们才在对太阳的无比怀念中,重新认识到了这份信仰的重量。
圣歌让情绪低落的圣殿骑士们振作了一些,肯特在圣歌的声音中疲惫地昏睡过去,罗勒直勾勾地看着火堆发呆,什么话都不说,帕洛斯却把目光投向了法师。
他很清楚,光明神的恩泽恐怕难以庇佑到深埋地底的他们,现在能给他们带来光明和温暖的不是太阳,而是眼前的法师。
埃文德尔正就着火光检视着自己的手背,那些灼伤的痕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感觉帕洛斯又在盯着他了,抬起头问:“有事?”
“我很抱歉。”
帕洛斯轻声地说。
“为了什么?”
“我一时情急,忘了我们是用绳子连在一起的,也忘了您还在我的背上,如果我不伸手去拉他们,我们也许就不会掉下来,您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
真正失手摔落的罗勒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倒是没能接住他们的帕洛斯站出来道歉,埃文德尔“呵”
地笑了一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算你当时没有逞强,也一样拉不住我们四个人的重量,大家既然已经被栓在一根绳子上了,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没必要道歉。”
帕洛斯觉得埃文德尔看起来并不像他们那么低落,或者就是他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法师好像总是会有办法的:“我们该怎么办,您有主意吗?”
埃文德尔淡定地说:“首先得让佣兵们知道我们还活着,不然等到补给消耗到一定程度以后他们就会离开,到时候只靠我们几个想活着走出地底就更难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把大部分的书页都烤干了,法师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写下了他们的情况,卷成一个纸卷,吹了一声口哨,娜塔莉就从岩壁上飞了下来。
佣兵里绝大多数都是文盲,不过至少佣兵队长赫里斯是能够读写一些基本通用语的。
帕洛斯看娜塔莉用爪子抓着纸卷飞进黑暗,有些不太放心:“她能飞得上去吗?毕竟中间还挡着白塔城的那么幽灵。”
“娜塔莉是魔宠,不是普通的动物,幽灵不会攻击她的。”
帕洛斯感到有些奇怪,埃文德尔所说的和他平日里所学的魔法知识可不太一样,不过他也知道在这方面他不可能比法师懂得更多。
在等待期间,罗勒将那条大鲶鱼的肉切了一些下来,摊在滚烫的岩石上烤熟,他们没有叫醒肯特,几个人简单地吃了一些食物以后,娜塔莉就回来了。
在她带回的羊皮纸背面,菲尔斯用锅底灰做成墨水,潦草地画下了一张地图,给他们指出了位于下游处的一个通道口,还以通用语写了说明,告诉他们沿着通道往高处走,第一、二个路口往左,第三个路口往右,他和佣兵们将在下一个路口等着跟法师汇合。
“看来留下他的命真是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埃文德尔说,“先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因为罗勒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帕洛斯自觉担下了守夜的重任,让法师可以在火堆旁边睡会儿。
埃文德尔睡得并不安稳,一直皱着眉,不时地翻身,帕洛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们一次又一次靠着法师对于魔法的精准操控保住了性命,如果埃文德尔休息不好,当他们再陷入危险的时候处境就更不妙了。
过了一段时间,法师才算是沉沉地睡了过去,肯特却醒了过来,帕洛斯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
肯特咳嗽了两声,吃力地摇了摇头,只是躺在那儿,神情茫然地看向上方,尽管那里除了无尽的黑暗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帕洛斯试着安慰他:“在你睡着期间,埃文德尔先生想办法找到了一条出去的路,等他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一定有办法回到地面上去的。”
即使是这样的消息,也没有让肯特振作起来,他又咳了两身,突然用力地抓住了帕洛斯的手:“帕洛斯,你听着……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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