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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冬月腊月（第1页）

京城的冬天和东北差不多，东北要冷一些，花草树木全部凋零，雪后的京城琼枝玉叶，粉妆玉砌天地之间浑然一色美丽的很，有生机的动物也只剩下麻雀、野鸽子和松鼠了。喜老头总是把院子里水缸的冰砸破方便这些动物取水喝，喜老头说他老早就在缸里放了点盐不至于让缸冻实，这群动物取水也难啊。

喜老头总是叹息，在其他大户人家经常叹息摇头垂头丧气都是不吉利的象征，主家都会订下规矩的，在都尉府这老头有不一样的身份，老爷倒像是他儿子，我活脱脱一孙子的角色，自打我来了都尉府，喜老头背着手到处走，能动嘴的绝不动手，谁让老爷说让我替代喜老头讷，让喜老头养老，你这老头养老你就拿出个养老的样子，到处指指点点，这不我小菜园子起虫子了，喜老头和了嘟囔着“就知道浇水，不放粪土能有劲儿吗，菜叶子都一巴掌高长不高，光知道拔草也不喷料，给虫子种的菜，刚长高全让虫子磕了，大家闺秀就能在闺中绣花，到是勤快，一天好几趟门口踩的都不长草了”

喜老头直嘟囔。

自打府里有了变故，都是四太太在照顾这小菜园，解决了温室环境，解决不了虫子，我也挠头，这玩意没经历过不知道咋弄。

“喜爷，有没有杀虫剂，杀虫药之类的，喷上点，虫子有点凶啊”

我寻求帮助的问。

“不是时候，开春了才配制虫子的药，现在也不是时候啊，回屋了，把你烟叶子拿来两整张”

喜老头说。

“拿烟叶子干啥？你老头要嚯嚯我烟叶子啊？我可是费了劲买回来的，你要它干啥？”

我不解地问。

“调点药水，再不治菜都让虫子吃了”

我将信将疑的取来了我的烟叶子，只见喜老头把我的烟叶子浸泡在个罐子里，还嘱咐我泡两天拿里面的水洒在菜上。这操作给我看傻了，我很不理解，老头除了烟叶子和水什么也没放这能杀虫？

“这是什么配方？烟叶子泡水去虫子？靠不靠谱啊老头，浪费我烟叶子啊你”

我质疑道。

“你啥时候见过烟地里有虫子？活到八十八不见虫子烟上爬，活到九十九不见家雀走一走，要不怎么说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缺乏经验，学着点回头教你孙子”

。这老头，传授经验你就说经验的事情什么八十八九十九的满嘴都是俏皮话，就你精明就你精满脸胡子的老登。

“二太太的鞋晾在围垸了，下雪忘收找不着了，你扫雪时候给找找，烤干了送二太太房里去”

喜老头吩咐道。

扫雪，小时候班级劳动，经常参与的项目，北方孩子都有的经历，南方朋友脑补吧，我小时候在北方学校内就以班级为单位划定区域扫雪，北方的雪很大很大，一夜大雪足足一人高，当然那时候的我还是孩子，小时候营养不良个子没铁锹高，大雪下过一夜就有我这么高了，上学时都会带上铁锹，胡同里的雪邻居们都会早起清理出一条路，只够人通过的路方便上学的孩子们，学校的老师们也会早早去，清理出通往各个教室的路，上完第二节课老师就会组织我们带好护具，拿好铲雪的工具，去我们班级负责的区域清理积雪，厚厚的白雪松软的像极了鹅毛羽绒，说是扫雪，更像是老师组织的狂欢，淘气的在里面摔跤打滚，文静的也会搓几个雪球防守反击，几百人的雪地乱战，雪球纵横交错漫天的飞，校长都要举着盆子护着头躲避，运动的孩子头上冒着热气，眉毛上挂着冰霜，依然乐死不疲。一边扫雪我一边想童年的趣事，都尉府可比学校大多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扫了，虽然大走人的地方不多，刚下的雪轻飘飘的扫起开也容易，后院喜老头用细灰垫高了院子，说过几天要浇个冰场，少爷们就可以滑冰了，我当时还纳闷儿滑冰？冰鞋什么样，等喜老头拿出来我恍然大悟，和现代冰鞋区分不大，牛皮的，套在鞋上绑结实就行了。喜老头说，八旗子弟都是军户，满人要练习冰刀，熟练掌握冰上行走有利于作战，还说这是入关时皇帝老子规定的，八旗子弟都要练习，北京城大大小小滑冰场有很多。

扫着扫着诡异的东西出现了，鞋是鞋，是二太太的鞋，可看着有股子诡异，这几双鞋也太奇怪了吧。来到大清朝有半年多了，女的见过，可就没仔细看过她们的脚。府里女眷就那么几个人，平时街上也见不到几个。可今天我细想想，女人们整日穿着长袍盖着脚面就露出来个鞋尖尖，也看不见脚，直到今天我看见了一双鞋，一双绣花鞋，鞋子看起来诡异至极，尖尖的鞋头圆圆的鞋口，大小就像手机一样还是尖头的，这是鞋？孩童的鞋吧？各位看官可以把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形成的诡异角度就是二太太的鞋。没错二太太是个裹脚的女人，这个时代大多数女性都裹着脚，以前总是在书上看见过三寸金莲，头一次看到不觉得新鲜反而汗毛竖起，我他娘鬼片看多了，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份恐惧，这小鞋真的能穿进去吗？

裹脚也叫缠足是中国古代一种陋习。起源于商代、春秋战国，主流说法起源于宋代，南宋时期贵族妇女裹脚彰显身份区分劳动者，元代裹脚向纤小方面畸形审美展。但是裹脚还是以达官显贵世家女子居多，明清时期裹脚进入鼎盛时代，也不局限于士绅贵族了，蔓延到社会各阶层女子，不分贵贱都纷纷裹脚，但是，贫苦家庭出身的女子一般不裹脚，原因也很简单不方便劳作，女子不在市集出现，不代表不出现在地里，劳作起来裹脚相当的不方便，贫苦人家为了多一个劳动力，自然不裹脚，在古代看清楚妇女的脚丫子，就能猜出是个什么阶级，府里二太太和二太太的丫鬟、四太太都裹脚，都是小脚。三太太出身地位低，大脚片子啪嗒啪嗒，鞋子都得自己做。裹脚就是对妇女的摧残，哪里好看啊，看着都诡异，一般女性从四五岁就开始缠足，一直到长大了骨骼定型了才解开，也有一辈子缠着布的，在孩童时期骨骼育不完全时候方便定型，硬生生把脚趾都像大脚趾靠拢，直到脚趾像脚心生长，只保留大脚趾的生长方向，三寸金莲上面的尖尖是穿大脚趾的，剩下的脚趾头都一百八十度向内生长，包裹着脚心，长时间的压迫形成畸形的生长，脚跟需要着力点慢慢的展成圆形，裹好的脚更像动物的蹄子，一点不夸张看不出美感，还让人作呕，诡异的形状让人不寒而栗。在审美方面古代认为，所谓的女性美就要体现她们“阴柔”

的一面，就是娇小、柔软、娴静以及要柔和的曲线，细小而言，樱桃小口、瓜子脸、杨柳细腰都是女性美的特质，脚也不能例外啊，女子裹脚完全改变了女子的风采和步态，且有一种拘谨纤婉的步态，使整个人形成弱不禁风，摇摇欲坠让人感觉楚楚可怜的感觉，这可怜的感觉让封建社会士大夫的自身优越感膨胀了，从而滋生恶习陋习，逐渐兴起。什么狗屁逻辑啊，一个个好好的脚丫子整的都像是驴马蹄子能美到哪里去啊？畸形审美变态逻辑，还有文人骚客赞美的“莲步娉婷”

啊，什么“踏春有迹”

啊，什么“岁月无声”

啊，还有诗道“一弯软玉凌波小，两瓣红莲落步轻”

啊呸，以小脚为美的畸形社会导致的畸形时尚。小脚阻碍了女性正常的活动劳动，没有了劳动能力可不就趋附权贵赖以为生了吗，这是侵害，这是剥夺，这是强调男尊女卑，就是封建陋习。

我一直没注意到女性的脚，我也一直没低头看过，直道现在，我手里拎着二太太的鞋，简直让人惊恐，看见鞋子完全朝着诡异的地方联想，穿着这双鞋的女子透露着一份阴森，你想啊，梳这髻摸着头油，身穿褂子，褂子下面在配上这么一双脚，越想越害怕啊我。小爷我整日活在恐怖片里，还好孙中山先生正式下令禁止缠足啊，解救了数亿人，新中国成立后正式彻底废除缠足恶习啊，咱们新时代的女性同胞才彻底解放啊。现代的审美真的欣赏不了啊。

真的挺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但是，我在都尉府是看不到了，没婚配的我看谁去啊。闲聊时候听雪芹提过，她小时候就裹脚，八岁时候家道中落才放开脚丫子谋生的，以前也是三寸金莲，后来不裹脚了，但是脚丫子还是畸形，毕竟在生长育最快的几年裹着脚，我就好奇的想让她拖鞋来看看，我忘记了我在都尉府啊，雪芹听到我说要看她的脚，脸红道耳根子，甩下一句“你下流”

就跑开了，我下流？看看脚下流？不排除有些人对某个部位迷恋，可我就是好奇看看裹脚啥样我下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现代穿个裤头都能上街，这脚丫子都算私密啊，这要是有个罪名现代人都跑不了，太封建了吧，我在这时代成了十足的流氓头子，分分钟被正法的那种。小爷我够冤枉的了，喜老头还时不时敲打我，要安生，府里的鞭子都长毛了，别让我的皮给蹭光溜咯。

哪跟哪啊瞅一眼脚丫子就换顿鞭子，讲理不讲理啊。

脚丫子搁在一边，府里头进入腊月就开始有意思咯，喜老头安排着准备迎接过年了，祖先牌位和佛堂是最先打扫的地方，腊月初八，吃过腊八粥就开始收拾了，先拜过祖先牌位，在把排位擦拭干净，换上新的布面，刮去神位的字，粉刷一新。66续续的府内伙食都提高了，开始有了喜庆祥和气氛了。腊月初十府里头开始量尺寸做新衣了，下人是下人，主子有厚待我和喜老头两个丫鬟都有新衣服，就是衣服素了点。成尺的布匹撕起来是真过瘾，女眷们都上阵了，要做的衣裳也多，两位少爷就每人两三套。

喜老头找来了文房四宝金漆朱墨，把府里带字缺墨的都补上，收拾灯笼换窗户纸，66续续忙活到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老爷还病着，小年早起大少爷叫喜老头准备好红纸，净手、焚香还放了挂炮仗写起了对联，福字，灶王爷神位，过程还挺繁琐，说是对写春联仪式的尊重。都尉府很大，门也多，一张一对的写了不少，喜老头备好了浆糊，写出来一张贴到相应的位置。府里这天开始有锅子吃了，落雪时候府里就添锅子了，但是只供给主子们。铜火锅和现代无异，里面是炭火，食材相对简单，羊头、白菜、萝卜、粉条、酸菜，完全没有现代丰富，可芝麻酱让我口水止不住的流，热气腾腾的能吃到熟悉的食物也是亲切的。上身新衣服，晚上灯火就不熄灭了，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府里就是过年的景象了。腊月二十四开始府里的亲属6续来府里送东西了，喜老头说往年门槛子都踩破了，府里就没张罗过买年货，老爷属下送的东西开春都吃不完，狍子，鹿肉库房都堆不下，今年就冻鱼、肉类、冻柿子、糖果无非就是这些。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啊。

二太太吩咐，小菜园里的菜用处大了，让用油纸包好作为送礼的回礼，临近年下新鲜蔬菜绝对是新奇的礼品，实用还新鲜，二太太夸奖我点子好，蔬菜这份礼品送到王爷府上也有面子，明年让我多种一些。还是有些意外的，三太太娘家来人了，询问老爷消气了没有，来到年下了，三太太想带三小姐回府过节，二太太以老爷病着需要静养给打了，来人还是去老爷卧房交给老爷一封书信才离去的。这是我体会到最不一样的春节，年味很重，礼节很多，都是对祖先的，对神明的，对未来生活的。从都尉府获罪以来，府里这一个月是最欢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