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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家丁守则（第1页）

通过刚才的对话我知道了几个细节，这座府宅是钮钴禄·常保的住宅，这座府里最大的角色，生病卧床不起。这位花枝招展容貌尚可的女子是三太太，说明这座府里最起码还有二位太太，且这位三太太当家，证明很受宠，大太太应该是年纪比较大或者身体不适才不能主持家务，现还有一点就是时间，乾隆二十四年六月二十日，我一直以为是七八月份，可能我按照阳历算的，这个时期用的可能是阴历记年法时间上有点分歧但不大。另外，我的小名在府里是主子说了算的，生杀大权在主子手里，而且还可以任意动用刑法。悲催的，我的狗腿子生涯貌似要正式开始了。

“全喜，领去门房，教教府里的规矩，这两天先别下地，让他洗洗去去身上那股子霉气，叫郎中来瞧瞧别有个肺痨唔得，晦气吧啦，还是个秃子，以后下地别让到后堂，瞅着堵心，西门房拾到拾到，找身府里的衣服，用点虱子跳蚤药，这俩月别让见生人，乡下土豹子”

得，这小娘们，嘴是真损那，在她眼里我就成了不入流的乡下佬土豹子了，你懂个六啊，小爷我正经的韩范儿，见识不比你广，爷我去过故宫，乾隆皇帝的寝宫我都去过，爷还在太和殿照过相呢，你进过宫门吗，乾隆皇帝的陵墓地宫我都下去过，你个府里的小媳妇，你懂啥？瞧不起我，呀个呸，别让我哋到机会，丫的。

看样子能歇息两天，全喜貌似就是我眼前这位老大爷吧，老大爷称呼不太准确，老爷爷了，慈眉善目看不出一点犀利，温顺听话的像犯错误的狗顺着耳朵，毫不夸张。

门房就是大门两旁的房子，通常是半间，作用类似传达室和保安亭，住门房应该都是低等下人，门房分东西，东门房开门就是府门的门洞，西门房门开在院子内侧，东门房应该是方便开门的，大门上还有个小门，能打开看见来客是谁，后院有后门，下人出入都走后门，前门留给客人和主人，虽然我住的西门房里大门就几步远，仿佛推拉门就能离开这座府宅，可是府门隔着俩个世界，我现在是这个府上的低等下人，离开这座府，也是没地方去，这里的规则我还没弄明白，在跑被抓我可没有玉佩赎命。

房间安顿好全喜给我说起了这座府宅：

“来到这要安分守己，府里规矩多，这几个月我就跟着我，我带你熟悉这座府和府里的活，在府里眼里是最重要的，不要犯了太太们的忌讳，走路弓着腰，答话别抬头，大声喧哗五鞭子，早请安，晚拜退，放屁躲主家远点，拉屎支棱着耳朵，全天听着主家的召唤，早烧水，晚点灯，一天三次喂好马，除草劈材一样不能少。咱们这座府百十年了，咱们老爷世袭的三等轻车都尉，虽然老爷被康熙爷特赏一等云骑尉官职二品武将，咱们府还叫都尉府，咱们府是五进的院子，加上府后的院子差不多三十多亩地都是咱们府上，中院正房住着咱们老爷，平时别去惊动，老爷病着需要静养，中院东厢房住着大太太的两位少爷，初老爷外咱们的正主子，两位少爷还小正式顽皮的时候，进进出出躲着点，别伤到小主子，西厢住着三太太和三小姐，三小姐四岁了，老爷喜欢的很，其他太太们住后院，咱们老爷有五个太太，除大太太难产死了其他四位都住后院，后院咱们男丁没召唤千万不可踏进门半步，你我都是包衣下人中的下人，主子管吃住，逢年下主子心情好会赏些银两，老爷为官清廉，门房外来人多，送礼的一律不得收”

全喜自顾自的说着。

“得啦我的亲爷爷，这么多谁能记得住，干脆点就说府上所有活都我的不就结了，几点吃饭？几点睡觉？您一字没提啊，合着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无休无止呗？爷爷咱府一年累死多少人？按你说的，不出一星期准抬出去一个，一年不得累死五六十啊”

“别臭贫，跟我就算了，回头在主子面前说这些你离抬出去也不远了，说啥你听着，回头挨鞭子你就老实了，可不吗，咱包衣就为口吃的活着，咱们下人一天两餐主子吃完咱们才能吃，府上包衣就你和我，府里下人倒是不少，轿夫四人，丫鬟六人负责伺候着老爷和小主子，每位夫人身边都有专门伺候的丫鬟，丫鬟负责各个夫人屋里的活，洗洗涮涮专门有老妈子，后厨里一厨子一伙夫厨房的事咱们不用管”

我的个亲爷爷，这一院子人，还成不复杂，比乾隆皇帝的后宫可省心多了。按这老头的意思旁人都是雇佣的都有工资，我和老头是包衣我俩没工资呗？

“我说喜爷爷，院里咱俩是包衣？别人都有工资拿？咱俩没有？你是咋成包衣的，你犯了啥事啊？”

我不解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这小子说话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包衣有什么工资，你不是旗人？我生在都尉府，出生就是包衣，这几十年一直在府上，少犯错就能活的长久，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家室”

喜爷爷唠着家常。

“我尚未婚配，有个相好叫伊莲娜，本心思买房结婚，奈何钱没攒够，一直浑浑噩噩的拖着呢，喜爷爷，咋没见喜奶奶呢”

“我一生未娶，不想后人和我一样出生就是包衣奴才，终身为主家为奴为婢，一生孤苦也比右后连累后人强，只求老爷宽容，在我身故之后念我一生为府为奴，能赐我一口薄棺十尺坟地此生无憾咯”

这老头说的我眼泪汪汪，一半是可怜这老头身世，另一半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包衣的子孙后代还是府上的包衣奴才，什么狗屁剥削制度，这和奴隶制有啥不一样，为什么不抗争，不造反呢，他奶奶的，现在是1759年离新中国成立还有19o多年，在要是1859年我高低大举旗帜打响推翻满清王朝的第一枪，万恶的统治阶级万恶的大清朝，我又要骂这穿越的剧本是咋到我的手里的，还不如在现代当一个无志的躺平青年呢，老想着一番作为，现在带着现代人的意识穿越回了满清王朝，一切这个时期人民不知道的资讯我都懂，一切科技我都略知一二，反而在这个时期我无能为力，还沦为最低贱的包衣奴才，别说运筹帷幄改变时代命运这种大话，放屁都得夹紧两瓣屁股，屁我都做不了主。以前看穿越文我还想我要是能回到三国时期肯定是赵云赵子龙一样的存在，百万军中杀得七进七出毫无伤，现在心气不足，觉得回到三国也是被督战将军一剑斩杀的逃兵吧。我在现代社会也啥也不是凭啥穿越了就所向披靡呢，那些穿越文里的武林秘籍、世外高人、神奇能力为啥我都没有呢？剧本的时候道具组去哪了？是不是把我的道具忘了。倒是给我好好化个妆啊，假头套直接缝帽子上了，你弄点5o2粘头皮上我也不至于被卖到这当包衣啊。我拿个破碗还能学朱元璋要饭呢。越想越来气，这趟穿越之旅的导演你到底想要个啥画面？

愣神的功夫，老头添了灯油继续说道：

“你就歇在西门房，不要走动，明天我请郎中过来，你身上有伤治治好，没辫子可不行，找点马尾巴毛编好先遮上有两年也就长出来了。你叫刘坤？估摸着老爷能给你改个名，叫啥算啥吧，早歇着吧，起夜在屋里，鸡叫就起床”

说完喜爷爷朝东门房走了。

油灯烧起来有一缕缕小黑烟，这灯好像是桐油灯，我拿起油灯照亮这西门房，随着灯光的照亮，我看清楚了这个房间，八平米左右，东北的火炕，炕上一个大条形的柜子，一套被褥，一张条凳一张八仙桌子，两个茶杯一个海碗一双筷子，地下还有一个夜壶。这就是房间的全部。都尉府，这个名词是我第一次听到，都尉是个什么职位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我可能要在这座门房里了此残生了，身份和地位决定了这个时代的荣辱，显然我在大清朝开局就是最底层，而这个最底层还是完全没有希望逃离的，读书人还能通过科举制度改变自己的命运，中得举人就可以荣耀乡里了，可包衣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不绝望了，我在大清朝一切的晋升之路都没有了。也许喜爷爷是包衣人群中看那个的明智之人，奴隶的孩子出生就归奴隶主所有，再一次循环父辈的苦难，苦难不值得传承，喜爷爷不娶妻不生子就能结束这一切，喜爷爷也没有什么奢望，一口薄棺有地方安葬就行，虽然很简单很合理的要求，被喜爷爷说的好像连一口薄棺材都是主家的恩赐。在这个时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阶级和出身在这大清朝就是的制度，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统治阶级可以让命如草芥，普通人谨小慎微的都过不好这一生，虽然每个人都喜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故事结局，但现实经常是相反的。正如老舍小说中一个个鲜活的人物那般，老实善良有底线的往往都是贫穷的普通人，活的憋屈窝囊也没能在自己的领域里熬出头，好像骆驼祥子一样，拉了一辈子车到臭在大街上也没能有一辆自己的车，茶馆里一辈子谨小慎微逢人请安的与人为善的王立，满腔热血报国无门的常四爷。我这一辈子里胆小懦弱做了一辈子巡警从不欺下媚上的福海，形形色色的小人物一个个鲜活着呢，结局都是悲剧收场，祝福里的祥林嫂她勤劳、善良、简单、顽强，她不仅不能赢得生活的最低权利，而成为一个被践踏、迫害、鄙视甚至被封建礼教、迷信迫害了一生的悲情人物。这就是万恶之源，吞噬底层人民。

愤青附体也不是能力，苟活于乱世也要苟才行，乱谈不上，阶级固化很头疼，在大清朝完成阶级的跳跃几乎没有可能，早点睡觉吧，睡醒了也许这悲催的剧本就结束了，又能回到现代躺平了。

一阵鸡鸣，天色微亮，一周不到跑了两趟全马的我骨头皮肉没一块像链接着的，古代是真打更啊，多久打一次我不知道，真是敲的梆梆响。东门房已经开始有响动了，喜爷爷貌似已经起来了。我屋子里连个盆子都没有，早起想打个洗脸水都没辙，想起老头的话，我没敢轻易走动，在我这西门房一直躺着想着。好不容易熬到天全亮起来，探着身子伸出头瞅了瞅，门房在大门两侧，离后院还有好几进的院子呢，自然也看不到个人影，这个季节的天热极了，院子里的银杏树上全是知了，貌似北京的蝉鸣都有这一股子京味儿，鸟唱蝉鸣，百花齐放的感觉。悠哉悠哉了一小会，喜爷爷端着小盘朝我走来，东西不多，一份炒素菜两个窝头，不用想我的早饭来了。咱就是说导演，咱就不能把伙食费提高点？顿顿窝头？剧组经费都干啥了？我是主角，主角，给个穿越的本子，顶着主角光环顿顿玉米面窝头？吃着都喇嗓子？大清朝盛产窝头？还顿顿窝头？拉屎都有苞米碴子了，行行好换个主食吧。不知道是我瞎琢磨还是说出了声，喜爷爷看我面色难看白了我一眼说道：“你想吃啥？知会柳泉居饭庄给你炒八个端来？”

“喜爷爷那倒不用，全聚德定两只烤鸭就行”

我和喜爷爷打着混。

“全聚德？你们热河的大饭庄子”

喜爷爷问。

全聚德这老头不知道？全聚德不是早有了吗？不对啊，全聚德是清朝开的啊。

“全聚德您老不知道？卖烤鸭子的店？”

“鸭子烤着吃的是皇帝老子”

喜老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