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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控制着自己的座位撞向旁边的同学，防护罩自动弹出，形成一个透明气泡，撞人的那个被反弹回去，又撞到边上的同学，一下子教室里响起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跟小孩子玩碰碰球似的，你撞我我撞我。

古德老师咳嗽几声，大喊开始考试，同学们才停下嬉闹，而后又你争我斗，这个说我要坐这里，那个说这个角度最好画，另一个说你的画板挡住我视线了，又有人大呼小叫某某快让开拦住光了……

画室内成了菜市场，不停有人叫老师，有人斗嘴吵架，甚至有人想要大打出手。

热闹之外，有两个人没有参合进去。

一个是桑桑，一起上了五六节课，同学们也摸清了桑桑的脾气，冷傲，但不招惹就没事。最开始还有人想要拉关系，说讨好奉承话，却被冷冷的目光一扫，什么也说不出来，连试几次都是这样，也就学乖了，知道罗五小姐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更何况，在学校流传的谣言里，罗五小姐是个杀人过千，站在尸山血海里都不眨眼的暗夜公主，比《最后一滴血》里十五岁就成了知名杀手的主人公还冷酷，只可远观，不可交往，根本没人敢把座椅朝她的方向撞。

至于另一个，则是半龙人池西陵，低调得过分，而且明明坐在那里没动，却好像使用了隐身衣似的，连桑桑的敏锐都感觉不到他，如果不是桑桑记挂着未来新同伴，加上习惯每分钟就扫一眼立体地图，恐怕也会遗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同学。

桑桑不愿意跟人抢位置，古德话落地，就直接霸占了第七个静物台的最佳写生位置，然后学着罗大少飚冷气，导致第七静物台前只有她一个人。

不对，还得加上池西陵，就坐在她左手边。

桑桑斜眼看过去，刚好撞上对方的视线，那一刹那，桑桑看到对方的眼睛是竖瞳，但仔细再看，又变回了人类正常的瞳孔，除了颜色有些怪异。

眼花了吗？

半龙人很敏锐，总是盯着她看，是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她的精神力比较高？还是十级光脑？

桑桑夹好画纸，拿了几支削好的铅笔，压下心底的怀疑，专心观察静物，在脑中做好大致构图，然后按比例搬到画纸上。

画画的时候，任何心事影响不了桑桑，她眼中只有笔和笔尖留下的一道道线条，看着那些线条一点点充实画面，平面的物体经过细致排线变得立体，加深暗部，擦亮亮部，柔软的衬布使用轻柔的线条，黑色的罐子使用重线……

排线一层层铺盖，黑白二色丰富起来，画面仿佛一张古老的照片。光线之下，水果瓶罐的都有着专属它们的光泽，好似从无数年前的历史中穿越到现在，有着沉重的历史感。

桑桑擦亮高光，手上抓着五六支笔，轻舒口气，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视线往旁边一扫，瞧见池西陵面前的画，微微皱起眉。

画素描需要从整体考虑，不管是最初的构图也好，还是接下来的明暗调子深入刻画，以及最后的塑造，都是整个画面一起层层叠加排线。

而池西陵的画，却不按这个规律，就好像打印作品一般，完全画好一样东西，再去画另一样东西，现在他的画面，其它都已经刻画得栩栩如生，只剩一个罐子，还是纯白色，等画好苹果上的最后一笔，才从罐子口开始，如同打印机一般，从上往下，将整个罐子填充满线条。

池西陵放下铅笔，转头看向桑桑，诡异的双瞳中毫无感情。

桑桑抿了抿唇，回头看看，发现古德老师不在附近，朝池西陵道：“画面是一个整体。”

池西陵歪了歪头，眼中依旧毫无波动，但桑桑却感觉到了对方的疑惑。

桑桑从空间纽中拿出一本素描基础，递给对方：“不管什么时候，画面都是一个整体，翻到第十八页。”

纸质书籍，是奢侈品，不过在罗家算不了什么，罗二少给桑桑搜集了一整个书柜关于美术的书籍。这本素描基础，是知名艺术学院的内部刊物，桑桑看了觉得不错，就随身带着。

池西陵接过书，没有翻到第十八页，而是从第一页开始看起，一目十行，飞快的扫，不到一分钟翻完整本书，闭目三秒，然后合上书还给桑桑。

“我会了。”

桑桑收回素描基础，抿了抿唇，问：“你确认翻一遍就够了？”

会了是什么意思？手绘又不是学写字，看了就会，理论知道的再多，也需要实践。

“够了。”

池西陵低下头，听到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喊，可以开始交作品了，便将画板上的作品取下来，在背面按上学号标签，经过桑桑时低声说了句：“第二次画，没经验，谢谢提醒。”